第18章

話音未落，秦良玉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秦某是個粗人，不懂你們這些文官肚裏的彎彎繞繞。秦某隻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上的旨意，就是天大的道理！你們身為朝廷命官，不思為君分憂，反倒在此妄議君上，挑撥是非，是何居心？”

錢謙益還欲反駁，卻被左光鬥死死按住胳膊。

“將軍且息怒，有話——好說......”

“好話就不必了。”秦良玉將劍收鞘，神情剛毅，“吃誰的糧，就替誰賣命。別打我白杆兵的主意。你們那點鬼心思，再多說一個字，我當場斬了你！”

話音落地，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留下一眾東林黨人麵如土色。

“這婆娘......簡直無法無天！”錢謙益憤恨不平。

左光鬥長歎一聲，眼神陰鬱：“恐怕這人，是拉攏不了了。有她攪局，咱們接下來的部署......”

“怕什麼？”錢謙益眼神陰冷，“一個女人再能打，也翻不了天！張家口水深火熱，咱們等著看她吃癟！”

......

出了皇城，馬祥麟飛馬而至：“將軍，那群酸文人找你幹嘛？”

“想拉我下水。”秦良玉冷哼，“想讓我站他們那一邊，對著皇上做文章。”

“豈有此理！”

“我讓他們看了皇上賜的劍。”秦良玉拍了拍腰間，“咱們白杆兵，吃的是皇上的糧，護的是皇上的國，誰敢動歪心思，我第一個不答應！”

“將軍說得好！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

“傳令！”秦良玉猛然翻身上馬，聲音洪亮，“明日天一亮，出發！路上加快腳程，皇上在張家口有大事，我們不能有半點耽誤！”

“得令！”

......

與此同時，京中消息瘋傳：

“聽說了嗎？皇上賜了秦良玉尚方寶劍！”

“真的假的？那可是能先斬後奏的東西啊！”

“真的！昨兒在午門，左光鬥拉她說幾句，結果被她當場亮劍，嚇得差點跪了！”

內閣聽聞此事，首輔黃立極麵沉如水。

“皇上賜劍？調白杆兵？他到底想幹什麼？”

“大人，您說......是不是要對晉商下手？”

一聽此言，黃立極後背頓時一涼。

他這些年收了晉商多少銀子，他比誰都清楚。

“不，不可能。”他強撐著鎮定，“晉商是國庫命脈，皇上再怎麼也不至於砍自己財源。”

“傳令！立刻給山西那邊送信，叫他們都老實點，別頂風作案。”

......

東林黨的氣氛也緊張到了極點。

錢謙益在書房裏怒砸瓷器：“那個臭婆娘秦良玉，真是找死！”

“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左光鬥冷靜道，“得看張家口的動靜再說。”

“魏忠賢動得越快，死得越快。”黃道周一字一句道，“等他在邊關鬧出亂子，我們再一紙奏章，彈劾到底，便可趁勢反攻！”

“有道理。”左光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魏忠賢最近是太囂張了，先是殺了客氏，又是抄了好幾個錦衣衛的家，現在又要調兵遣將。這架勢，分明是要大開殺戒的節奏。”

“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幹等著吧？”

“靜觀其變。”左光鬥思索良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咱們先看看張家口那邊的情況。如果真像我們猜的那樣，魏忠賢在邊關胡搞，必然會引得邊關大亂。到時候，就是咱們上奏彈劾，一舉扳倒他的最好時機！”

“對！就讓他們先蹦躂幾天！等事情鬧大了，看他皇上怎麼收場！”

就在京城各方勢力都在疑神疑鬼、互相猜測的時候，秦良玉已經率領著大軍，一路直奔張家口。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皇上這次的布局，非同小可。晉商通敵，這可是滿門抄斬、誅連九族的大罪！一旦事發，必然會在大明朝堂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將軍，照咱們這個速度，最多五天，就能趕到張家口。”馬祥麟策馬跟在旁邊，一臉興奮。

“五天太慢了，三天！”秦良玉斬釘截鐵地下令，“告訴弟兄們，咱們這次是去給皇上辦天大的事！早到一天，就能早一天為皇上分憂！”

“是！”

白杆兵不愧是天下聞名的精銳，接到命令後，行軍速度又快了幾分，簡直是在用兩條腿和戰馬賽跑。

三天後的傍晚，當殘陽如血，張家口那高大的城牆已是遙遙在望。

“停！”秦良玉猛地一抬手。

三千白杆兵令行禁止，瞬間停下，隊列整齊，鴉雀無聲。

“派幾個探子，換上便裝，先進城去打探情況。”她冷靜地吩咐，“記住，動作要低調，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遵命！”

幾個精幹的探子立刻換了行頭，快馬加鞭地朝城門奔去。

秦良玉則帶著大部隊，在城外五裏處一個隱蔽的山坳裏安營紮寨。

“將軍，咱們不直接進城嗎？”馬祥麟有些不解。

“不急。皇上在密旨裏說了，到了張家口，要先配合魏公公的行動。在不清楚城裏情況之前，咱們貿然進城，反而會打亂皇上的部署，壞了大事。”

“將軍高明！”

入夜，探子們陸續回來了。

“稟將軍！城裏現在亂得很！那個叫王樸的守將，正帶著人在全城大肆搜捕，說是奉了上麵的命令，要抓混進城裏的奸細。”

“還有呢？”

“小的還打聽到，昨天晚上，城裏那個最大的晉商範家，擺了個天大的宴席，好像是宴請什麼了不得的貴客。今天早上，小的親眼看見，有好幾隊掛著蒙古人旗號的車隊出了城，車上裝得滿滿當當，不知道是什麼貨。”

“看來，魏公公已經開始行動了。傳我將令，全軍戒備！一旦城裏有任何動靜，立刻隨我進城！”

“是！”

此時的張家口城內，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與此同時，京城，錦衣衛衙門。

李若璉帶著孫光等一眾千戶，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直接踹開了前任錦衣衛指揮同知侯國興的府邸大門。

“孫千戶，你帶一隊人，把前後門都給我死死守住，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卑職遵命！”

“其他人，跟我進去！”李若璉大手一揮。

錦衣衛立刻衝進了院子，府裏的家丁護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悉數放倒。

“大人饒命！饒命啊！”

李若璉麵無表情地拿出聖旨，高高舉起：“奉旨查抄！所有人都給老子老老實實待著，誰要是敢亂動一下，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