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之桃語噎。
的確,她剛才話問得沒頭沒腦,卻隱隱透出自己對眼前男人的莫名依賴,很容易引起誤會。
她和蘇日勒素不相識,等不等這種話更像是妻子對丈夫才說的。
白之桃心中暗暗自責,蘇日勒卻像是毫無想法一般將她扶起來,扳著她肩膀就把人往氈房裏趕。
“這幾天你先住嘎斯邁家。”
他動作利落,再次轉身離去,白之桃站在原地看了他會兒,剛準備回屋,就見蘇日勒突然扭頭,邊走邊朝她笑了聲。
“聽你剛才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女人。”
白之桃才被夜風吹涼的臉“騰”的紅了!
但此時蘇日勒已經走遠,背向著她,遠遠篝火還未熄滅,光芒悠長,就照出一道寬肩窄腰的剪影,比上海電影院裏張貼的洋人男演員的背影更為挺拔。
白之桃嘩啦的放下簾子。
蒙古包裏沒一個人影,連嘎斯邁都不在。嘎斯邁雖然是部落裏的長|者,備受尊敬,但依然會為了夜晚牧羊而費心費力的加固羊圈。
白之桃不想幹等,便嘗試往火爐裏添火,卻完全不得要領。嘎斯邁回來的比其他人快些,剛進屋就看到這上海姑娘灰頭土臉的,一張嫩白小臉早被爐灰熏黑。
嘎斯邁立刻心疼的哎呦一聲。
“我的好姑娘,快把東西放下!這些事不該你做,快放著我來!”
嘎斯邁邊說邊擱下手裏的兩個鐵皮桶。白之桃滿臉狼狽,不好意思的張張嘴,很是愧疚。
“對不起,嘎斯邁,都怪我笨手笨腳的......”
“這有什麼?這世上除了騰格裏,誰都不是全能的。沒人一出生就會生爐子,何況你是我們草原的客人,這裏沒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嘎斯邁笑聲豪邁,幾下燒熱爐子,又把鐵皮桶提來給白之桃看,“噥,這桶牛奶是朝魯和阿古拉給你的,說是要謝謝你。”
白之桃驚喜不已,轉眼又看見另個桶中滿是白雪,便問道:“那這是......?”
“啊,這是蘇日勒托我帶給你的。草原上水源少,他怕你晚上洗漱水不夠用。你先坐著,等下阿媽就幫你把雪燒化洗臉!”
白之桃不由自主的望向氈門。
嘎斯邁瞧出她的心意,便安慰道:“姑娘,別往心裏去。蘇日勒是個男人,合該對你好。”
白之桃笑了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日勒今夜沒有再來看她。
她於是就此在嘎斯邁家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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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白之桃睡了個好覺,早上便隨嘎斯邁一塊起來了。
昨晚,她聽嘎斯邁說了不少部落裏的趣事,也大致認識了一些人,比如送她報到的老爹名叫阿爾斯楞,還有朝魯和阿古拉兩兄妹的身世。
朝魯是當地的馬倌,給兵團養了幾百匹馬,據嘎斯邁講,就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外地知青能做馬倌。
馬倌的工分遠比羊倌牛倌拿的多,小夥子日子本該過得滋滋潤潤,卻因為早早沒了父母,所以隻好一人辛苦拉扯妹妹長大。
“那他們的父母......”
“被狼咬了,沒打狂犬疫苗,死了。”
嘎斯邁指指手臂,“草原狼凶著呢,年年都會來搶羊吃。以前我們被搶一兩隻羊也還過得下去,但是現在不同了,羊是兵團的財產,少一隻都不行,必須保護好。”
白之桃聽了一輪,才知部落裏許多人雖不在兵團入編,卻也都是拿著國家工分的人。聽到最後她想起蘇日勒,自己分明受了他的恩情,卻還對他一無所知,便小心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