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錢呐,我拿主意可以嗎?咱家留三百五,剩下一百五給我,成不?”
王桂芬自然應承,隻是她好奇許半夏要這麼多錢幹嘛。
許半夏察覺到她眼中的疑惑,笑道:“媽,我決定去京城!單位推薦的名額下來了,其中有我。”
王桂芬恍然大悟。
“可你一個人去,能成嗎?那這錢,媽不能要,都給你吧。”
許半夏連忙搖頭:“媽,你別擔心我。剩餘的錢,是留給弟弟妹妹讀書的,你不是老說吃了沒文化的虧被人欺負的話了?!”
“還有,你每周抽點出來買肉吃,再也不能去賣血了。”
上輩子,王桂芬就是太過操勞,才得了胃癌。
說完,她將錢包在手絹裏,塞給養母:“您好生在家等著,不出一年,我一定把咱們全家都接到京城去。”
望著眼前這個女兒,王桂芬滿心愧疚。
從小到大,自己因為許半夏不是自己生的,沒少嫌棄她。
當初死鬼老公把隻有五歲的許半夏撿回來時,她還大鬧了一場。
即便答應留下,從小到大,也沒少使喚著幹活。
就連讀大學這事,要不是老公臨死前當著鄉裏鄉親的麵留下遺言,她壓根不舍得花這冤枉錢。
不過,最後她還是逼著許半夏放棄留在大城市的機會,回到鄉鎮上的衛生院工作,把工資都交給她。
可如今,她卻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把事做絕。
尤其是想到女兒剛才麵對許家時的態度,她才明白自己養這麼大的孩子絕不可能是白眼狼。
想著想著,王桂芬隻覺鼻頭一酸,她走上前,動容地將許半夏緊緊抱住,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脊:“媽對不住你,以前還老是打你,罵你。你咋就不知道記仇呢。”
許半夏清楚母親就是個直腸子,有啥說啥。
她紅著眼圈,反過來拍著母親的肩膀,淚水奪眶而出:“媽,可沒你,我活不了啊!所以這輩子我隻認你。”
隨後她又開始交代了妹妹春草和弟弟冬輝幾句。
準備三天後出發。
當晚,一家人特意像過年一樣包起了餃子。
相較於許半夏這其樂融融的場景,那邊碰了一鼻子灰的許建國簡直氣到要爆炸。
他坐在陸彥秋的車上,臉上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周圍的空氣都點燃。
原本,他打聽到許半夏竟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心裏便盤算著,給她養母點錢,再托人找些關係,讓她進市區的醫院工作。
如此一來,這個曾被他丟棄的女兒,不就如同那現成可摘的桃子,未來能為他所用了!
可萬萬沒想到,許半夏和她養母居然硬氣沒骨氣!
人沒算計到,錢還飛了!
看出許建國的鬱悶,許如玉趁機在一旁挑唆道:“爸爸,在姐姐心裏,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親人根本就無足輕重。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代替她好好孝順您。”
陸君陌忙安慰心上人,說道:“許叔叔,我剛在外麵都聽到了,不就一個鄉下丫頭,根本上不了台麵。她明顯就是嫉妒如玉,故意給您難堪。”
話音剛落,車子忽然猛地前傾,是許彥秋猛踩刹車。
“弟,嬸娘教你背後不要亂嚼舌根的道理,都忘記了?”
接著,他一臉嚴肅地開口:“許叔叔,身為晚輩,原本我沒資格評論您的家事。”
“但是作為一名軍人,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以前我們基地有條軍犬走失才半天,全軍區的戰士找回來時,每個人都激動到不行了。”
“一條狗,處久了,都有感情,何況人!可今天,原本是你女兒失而複得的大喜日子,可好不容易見到自己親閨女後,卻是百般挑剔。她一個鄉鎮女孩,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二十歲就成為了醫生,這本身就是極為不易的事。更何況她養母是個寡婦,身邊又有自己的兩個孩子要照顧。那你女兒的人品和才智,定然不會太差。”
“相比有些人托關係才進醫院,她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許建國愣住了,陸彥秋居然在點自己,甚至毫不避諱說出許如玉是找了他嬸娘才進醫院的事。
他心裏暗自嘀咕,今天是不是犯太歲了,接連被兩個小輩教訓,這簡直快把他氣到翻白眼了。
可偏偏這個陸彥秋是個惹不起的煞星,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首都突擊隊的隊長。
他的父母更是平日裏極力巴結的對象,所以許建國隻能賠笑著,不敢發作。
沒想到許如玉不知死活地嬌嗔起來:“彥秋哥哥......”
“閉嘴!我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斷!”陸彥秋不怒自威地看著她,“教養都到哪裏去了?”
嚇得許如玉立刻含淚,向陸君陌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此時的陸君陌深知堂哥是真的生氣了,他連話都不敢說,隻一個勁嘟囔著說算了。
陸彥秋撇了一眼:“君陌,你別忘記我和你雖然是堂兄弟,可我從小是你媽媽養大的。”
“養恩大於生恩,我比誰都清楚。這事你別摻和!作為父母,不該對十幾年未見親生女兒,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她不欠你們的。”
說完,他看著許家人一個比一個臉黑,才滿意地繼續發動了車子。
一路無話,直到將車開到了鎮政府後,他說了句臨時有事,就安排別人送許家人去火車站。
不過陸彥秋也有些納悶,自己為何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丫頭,忍不住發火。
不等他細想,搭檔的呼機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目標,去火車站的長途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