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衛國在病房裏守了我整整一天。
他的目光犀利,反複在我臉上掃射,似乎想看穿我究竟是真的在說夢話,還是在試探什麼。
我隻能全程裝睡,一動不動。
直到深夜,他才疲憊地離開。
他一走,我立刻睜開眼,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撥通了那串陌生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誰?”
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我心臟一緊,緊張得手心冒汗。
“您好,請問是......喬爺爺嗎?”
對麵沉默了。
我連忙說:“我是喬冉的丈夫,沈淮。我......”
“喬冉沒有家人。”
冰冷的話語打斷了我,電話被“啪”地掛斷。
我愣在原地,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
【太爺爺在生氣!當年媽媽為了跟你結婚,跟太爺爺鬧翻了,還說以後就算死在外麵,也不回喬家。】
【太爺爺嘴硬心軟,他肯定偷偷關注著媽媽,不然不會知道媽媽嫁給了你!】
原來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撥通了電話。
這次,我沒等他開口,搶先說道:“喬爺爺,我知道您在生冉冉的氣。但是冉冉她......她出事了。”
電話那頭,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我咬了咬牙,把最後的賭注押了上去。
“她還跟我提過,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您。她小時候調皮,為了給您拿回那枚掛在樹上的軍功章,從樹上摔下來,後背上留了一道疤。”
【就是這個!太爺爺最在乎這枚勳章了!】
電話那頭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
那長久的沉默裏,我仿佛聽見了一聲壓抑的、蒼老的歎息。
良久,他才沙啞著嗓子開口。
“她在哪?”
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已經不在了。”
第二天,一位穿著中山裝,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我的病房。
他自稱姓李,是喬老爺子的警衛員。
李叔辦好了出院手續,帶著我和女兒上了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紅旗車。
車子一路開進了一處守衛森嚴的大院。
我被帶到一棟古樸的四合院裏。
院子裏種著海棠樹,一個身穿灰色布衣,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坐在樹下喝茶。
他就是喬冉的爺爺,喬振邦。
我局促地站在他麵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抬起眼,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就是沈淮?”
“是。”
“坐。”
我依言在他對麵坐下。
【哇!太爺爺好威風!跟電視裏的大領導一樣!】
【爸,你別怕,太爺爺是好人。】
喬振邦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我懷裏熟睡的女兒身上。
“孩子?”
“......是,三個月了。”
院子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快要坐不住的時候,喬振邦再次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冉冉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喬衛國那邊,我也派人去查了。”
他看著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攥緊了衣角,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我想為冉冉報仇,然後......保住我們的孩子。”
喬振邦的眼神裏,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再次拒絕。
【太爺爺在考驗你!他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為了媽媽,還是為了喬家的錢!】
【爸,告訴他,你什麼都不要,隻要一個公道!】
我心頭一震,立刻明白了。
我直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喬爺爺,我不要喬家的任何東西。我隻想查出冉冉死亡的真相,讓凶手得到應有的懲罰。之後,我會帶著孩子離開,絕不打擾。”
喬振邦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激賞。
他緩緩點頭。
“好。”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裏。在我喬振邦的地盤上,沒人能動你們父女一根頭發。”
我被安排住進了喬家老宅的西廂房。
這裏的一切都和我與喬冉的小家截然不同,處處透著低調的威嚴和歲月的沉澱。
喬爺爺沒有再見我,但李叔每天都會過來,客氣地詢問我和孩子的情況。
我的生活平靜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麵。
而另一邊,喬衛國已經快瘋了。
他找不到我,也聯係不上我,更不敢報警。
我“失蹤”的第三天,一個爆炸性新聞登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