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給自己犒勞了一次薯片自由了…”沈照野喪著個臉坐在店裏吃著薯片。
“明明那麼快樂的話,為什麼你說出口那麼不情願呢?”阿滿玩著剛買的繡球一邊問。
“怎麼可能會開心啊,這麼大堆的薯片,全被我的購物車壓壞了,本來就沒多少錢了,生意還沒開張呢。”沈照野苦著臉說。
“我覺得你很喜歡啊......”
“怎麼可能,這麼多垃圾食品......”
“那你剛才幹嘛還吃的那麼美味。”
“好啦好啦,雨已經停了,外麵也快放晴了,看看下午會不會有客人來吧。”沈照野把臉靠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麵漸漸多起來的行人,一時間有點茫然。
“對了,照野的店是幹什麼的啊?”
“這個嘛…”
沈照野靠在窗邊,看著外麵漸多的行人,目光有些放空。
“......就是,別人帶著點小麻煩、小困擾來找我,覺得我能幫上忙的。”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比如幫忙送個東西、看會兒店、傳句話......舉手之勞的事。作為回報,對方得給我點‘價值相當的’東西,不一定是錢,可以是一樣小物件,或者......幫我看店半小時也行。記在賬本上。互相幫忙,各取所需......大概,就是這樣吧。”
他聲音漸低,自己都覺得這描述既模糊又理想化。
阿滿停止了撥弄繡球,跳下窗台,輕盈地蹲坐在沈照野麵前,貓眼直視著他迷茫的瞳孔:
“喵。也就是說,你想當給別人照點光的......路燈?”
“啊?我沒那麼高大上了,隻是覺得這樣很輕鬆,愜意。”
“好吧,反正有小魚幹就行了。”阿滿嘴裏嚼著剛剛買的小魚幹,一副滿足的表情。
“哎呀,真不知道我這個月能賣多少東西呢?現在還沒開張呢。”
“應該不用太久的吧?”
“嗯......”沈照野抬頭看了看天,"應該是的吧...”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外麵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誰啊?”阿滿跳到桌子上,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老婦人,正好是領居的王奶奶。
“誒,王奶奶,她找我有事嗎?”沈照野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小老板啊,你這是不是可以幫忙做委托啊?”
王奶奶一見麵就直接說道。
“委托…嗯嗯,是的,奶奶是有事情需要幫忙嗎?先進來吧。”
沈照野側了側身,讓王奶奶進了屋。
王奶奶走進“隨光小鋪”,帶著一股老年人身上特有的、混合著藥膏和皂角的氣息。她環顧了一下這輛精心布置的小店內部,目光裏帶著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沈照野感覺空氣都凝固了。他手腳僵硬地引著王奶奶到吧台前的高腳凳坐下,自己則像個被罰站的學生一樣杵在操作台後麵,雙手下意識地在衣服上蹭了又蹭。
喉嚨發緊,準備好的“歡迎光臨”卡在嗓子眼,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甚至不敢直視王奶奶的眼睛,目光飄忽不定地落在吧台木紋上、阿滿新買的繡球上、或者窗外模糊的街景上——就是不敢落在對麵這位活生生的、帶著需求的“顧客”身上。
阿滿原本趴在窗台上曬太陽,此刻輕盈地跳下,邁著無聲的貓步,悄無聲息地繞到沈照野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
一股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平靜感,如同溫熱的溪流,順著接觸點緩緩流淌上來,稍稍衝淡了沈照野胸腔裏那幾乎要炸開的緊張。他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王奶奶,您…您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他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結果隻是嘴角僵硬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王奶奶倒是很爽快,沒在意他的局促,直接掏出一張用塑料膜仔細包好的老照片,指著上麵一個穿著工裝、笑容樸實的男人:“這是我老伴兒,走了快十年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清晰,“他以前啊,就在咱們這平台下麵,靠近‘老根樞紐’那塊兒,有個小裁縫鋪子。地方不大,但手藝好,街坊鄰居都愛找他。”
沈照野點點頭,努力集中精神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操作台的邊緣。
“他有個頂針,”王奶奶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一絲水光,手指在照片上男人粗糙的手指處點了點,“最普通的那種銅的,用了大半輩子,磨得鋥亮。他走之前,最後一次出門,就是去那鋪子收拾東西......回來的時候,頂針沒了。他說可能掉在鋪子門口了。後來......後來那一片拆遷改造,鋪子早沒了,變成什麼…生態花圃了。”
她歎了口氣,滿是皺紋的手緊緊攥著照片:“我找了好些年,托人問過,自己也去翻過廢墟,都沒找著。昨天看見你那招牌......”她抬眼看向沈照野,眼神裏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期盼,“小老板,我知道這事兒聽著有點傻,東西可能早沒了,或者被人撿走了......但你能不能......幫我再去找找?哪怕......哪怕找個差不多的呢?我就想......留個念想。”
空氣安靜下來。窗外的雨徹底停了,陽光艱難地穿透薄霧,在巨根平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照野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王奶奶略顯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