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就是落荒而逃吧？”阿滿躺在沈照野的懷中 “喵…這大叔的嗓門像打雷…震得我耳朵癢…不過他說舊貨市場？聽起來像有很多舊東西的地方喵？”

“雖然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我好像並不清楚舊貨市場在哪裏誒。”

沈照野抱著阿滿，像個剛經曆了一場小型戰役的逃兵，蔫頭耷腦地離開了那片讓他社恐發作的花圃區域。

“舊貨市場…舊貨市場…” 他機械地重複著這個詞，感覺像大海撈針。萬象城這麼大，光是下層平台就盤根錯節，他一個剛來不久、連鄰居都不敢多說話的人，去哪裏找？

“喵…肚子餓…”阿滿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扭動了一下，發出抗議。

沈照野這才想起，從早上出來到現在，一人一貓都滴水未進。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店上。店麵不大，但窗明幾淨，門口還擺著幾盆生機勃勃的綠植，看起來比那些大型商超讓人放鬆一點。

“......去買點水和麵包吧。”他低聲對阿滿說，更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必須進去的理由。

推開雜貨店的玻璃門，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鈴聲。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係著幹淨圍裙的老板娘正站在櫃台後麵整理貨架。她聞聲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溫和的、家常式的笑容：“你好，需要點什麼？”

這笑容不算特別熱情，卻自然樸實，讓沈照野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丁點。他抱著阿滿，像抱著個盾牌，低著頭快步走到飲料冷櫃前，假裝專注地挑選礦泉水。

“喵~” 懷裏的阿滿卻突然發出一聲極其軟糯、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輕叫。它探出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圓溜溜的貓眼在略顯昏暗的雜貨店裏顯得格外明亮。

這聲貓叫似乎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她放下手裏的活計，繞過櫃台走了過來，目光落在阿滿身上時，明顯亮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帶著一種女性特有的柔軟：“哎呀，好漂亮的橘貓！小夥子，這是你養的？真精神！”

沈照野身體又是一僵！被搭話了！他下意識地想抱緊阿滿縮起來，但阿滿卻在他懷裏輕輕掙紮了一下，似乎想更靠近那個散發著善意氣息的老板娘。

“嗯…是…是的。”他硬著頭皮回答，聲音依舊發緊。

老板娘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拘謹，她的注意力全被阿滿吸引了。她自然地伸出手指，隔著一點距離，虛虛地點了點阿滿的小鼻子，語氣溫柔：“小家夥真可愛，叫什麼名字呀？”

“喵嗚~” 阿滿竟然又回應了一聲，還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尖！這個動作簡直萌態十足！

“它叫…阿滿。”沈照野看著阿滿和老板娘之間這奇妙的互動，感覺心跳沒那麼快了。阿滿似乎天然能吸引他人的善意，尤其是對這種喜愛小動物的人。

“阿滿？好名字！吃飽喝足，幸福美滿！”老板娘笑著誇讚，又看了看沈照野，“小夥子看著麵生，新搬來巨根平台這邊的？”

“是…是的。”沈照野點點頭，感覺喉嚨沒那麼幹了。他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趁著老板娘對阿滿釋放出的善意氛圍還在，趕緊切入正題！他深吸一口氣，語速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但總算把話說完整了：

“我…我在那邊開了個小店，‘隨光小鋪’…那個…老板…老板娘，我想向您打聽個事！您…您知道以前這附近，靠近老根樞紐那邊，有個裁縫鋪嗎？”

老板娘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裁縫鋪？哦！你說老王頭的鋪子吧？有！當然有！就在花圃那塊兒！老王頭手藝可好了，街坊鄰居補個衣服、改個褲腳都找他！哎，可惜了…人好…鋪子拆得也早…” 她語氣裏帶著真切的惋惜。

沈照野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有戲！他連忙追問，因為急切，聲音反而沒那麼結巴了：“那…那您知道，他老伴王奶奶嗎？她…她托我幫忙找一件她老伴當年可能丟在鋪子門口的東西…一個銅頂針…”

“頂針？”老板娘皺起眉，仔細回憶著，“銅的…老王頭常用的那個？” 她看著沈照野用力點頭，又看看他懷裏那隻睜著大眼睛、仿佛也在認真“聽”的橘貓。

歎了口氣：“哎喲，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拆的時候亂糟糟的，就算當時掉在那兒，也早被埋了或者當垃圾清走了。老王頭人好，他走後，王奶奶一個人住，挺不容易的…你是幫她找的啊？”

她看向沈照野的目光裏，那份因為阿滿而產生的喜愛，瞬間又多了一層讚許和同情：“真是好孩子！這麼上心！”

“好孩子”三個字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沈照野的心湖，讓他耳根微微發燙，但這次，不再是純粹的尷尬，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被認可的暖意？他甚至忘了立刻低頭，隻是有些無措地抿了抿唇。

“我…我就是想試試…”他小聲說，眼神裏帶著點茫然和求助，“剛才那邊的大叔也建議我去…舊貨市場碰碰運氣…可我…我不知道哪裏有…”

“嗨！這事兒啊！”老板娘一拍大腿，臉上露出“包在我身上”的爽朗笑容，剛才那點惋惜瞬間被熱心的指路取代，“你去‘跳蚤市場’啊！就在下層平台，老根隧道出口那邊！坐垂直電梯下到B3層，順著‘老根藤蔓’的指示牌走個幾百米就到了！那兒可熱鬧了！全是收舊貨擺攤的！什麼稀奇古怪的老物件都有！沒準真能淘到！”

“喵嗷！” 阿滿在沈照野懷裏興奮地叫了一聲，小爪子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喵！這個老板娘真好！又暖和又知道路！根須跳蚤市場…聽起來像有很多老鼠洞的地方喵？我們快去吧！” 阿滿的意念充滿了迫不及待，它的認知裏，老鼠洞可是藏寶地啊！

沈照野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峰回路轉！他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地點！不再是漫無目的地亂撞了！

“謝…謝謝您！老板娘！太感謝了！”他這次的道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誠和大聲，臉上甚至因為激動而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他連忙拿了兩瓶水和一包麵包放到櫃台上，“這個…結賬。”

老板娘麻利地掃碼收款，還不忘叮囑：“別客氣！小夥子，去了好好找找！王奶奶不容易，要是真能找著，那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找不到也別灰心，盡力就好！”

“嗯！”沈照野用力點頭，抱著阿滿，腳步輕快地走出了雜貨店。陽光似乎比剛才更明媚了一些，照在他身上，也照進了他心裏那個小小的角落。

這一次，與人交流帶來的不再是純粹的疲憊和恐懼，而是......獲得關鍵信息的興奮和一絲絲被幫助、被理解的溫暖。

阿滿在他懷裏得意地甩著尾巴，意念裏滿是邀功：

“喵~看吧！我就說多問問沒壞處！而且，有我在，他們都會變得特別‘暖和’！快走快走！去挖‘老鼠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