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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後是晴天告別後是晴天
黑紅嵐柏

第1章

我是京城首富獨子,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

隻因我的未婚妻秦舒晚在訂婚宴上宣布,要把我顧家家產無償轉贈給溫景然。

“我顧家的家產,何時由你做主了?”

麵對我的質問,秦舒晚淡然一笑,拿出一張欠條。

“這欠條,是二十年前我奶奶救你全家人性命的報酬。”

“你爸承諾,這張欠條可以寫上任何要求,你們家會無條件遵循。”

“相等的,我會履行婚約照常嫁你。”

我知道,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我要娶她,就要用顧家家產補償無名無分受了委屈的溫景然。

最後,秦舒晚笑著扔給我一枚硬幣當嫁妝。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的心意日月可鑒。”

“婚禮儀式不過是給外人看的,一切從簡即可。”

沒有等到我的回應,秦舒晚就走了。

隻因她篤定。

為了成為秦家女婿,我什麼都會答應。

實際上,我真的成為了秦家女婿。

畢竟,秦家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兒。

1

訂婚宴上,媒體將話筒懟到我們一家人臉上,非要挖出猛料。

我抬手攔住怒不可遏的父親,在眾目睽睽之下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回到家中,母親終於忍不住將我緊緊摟住。

“不說我們,咱家的公司你耗費了那麼多心血,秦舒晚她怎麼敢就這樣拱手讓人?”

“當年和秦家定下娃娃親,是看中秦老夫人重情重義。”

“誰曾想秦舒晚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父親一言不發,可拳頭緊了鬆鬆了緊,背影比往日佝僂了許多。

京城與滬市相隔千山萬水,卻擋不住兩家的情誼。

寒來暑往,我們像候鳥般遷徙於南北之間。

寒假在秦家老宅堆雪人,暑假在顧家花園捉螢火蟲。

高中時我們成了同桌,大學更是一起創辦了第一個創業項目。

商界早已將我們視為不可分割的整體,人人都說顧秦聯姻必將締造一個橫跨南北的商業王朝。

直到今天,秦舒晚當著所有人的麵。

輕描淡寫地將顧氏所有資產劃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名下。

風言風語很快傳遍了全城。

“顧雲舟啊,眼裏就盯著錢,八成是算計得太狠,把秦小姐逼急了,不然人家怎麼會連欠條都甩出來?”

“可不是嘛,聽說他私底下玩得可瘋了,有人親眼看見他家一晚上進出好幾個女人呢。”

“嘖嘖,又拜金又浪蕩,換我啊,這種男人連門都不讓進。”

父親剛做完一個小手術,原本家裏熱鬧得無處踏腳。

前來探望的人恨不得排到明年。

可如今,一連幾天過去,竟沒有一個人登門。

就連昔日熱絡的京圈兄弟團,也默契地把我排除在外。

我推開秦舒晚辦公室門的瞬間,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可眼前的畫麵卻讓我僵在了原地。

溫景然大喇喇左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全神貫注地盯著投影幕布。

而秦舒晚正撚著一片薯片,溫柔地遞到他唇邊。

多麼諷刺。

她曾經立下的規矩言猶在耳。

“辦公室是談公事的地方,別把私人感情帶進來”

為此我連給她送午餐都要提前報備。

後來秦舒晚破例允許我在加班時吃些點心。

我竟天真地以為那是獨屬於我的特權。

秦舒晚見到我,神色自若地起身,甚至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我。

“別誤會,景然就像我弟弟一樣。”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帶著我熟悉的寵溺。

“在我心裏,你永遠是唯一。”

秦舒晚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

“你家就你一個兒子,資產給景然玩玩怎麼了?”

“反正娶了我之後,秦家的產業夠你忙的。”

那些曾在她耳邊傾訴過的理想、那些深夜暢談過的商業藍圖,此刻都成了笑話。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的辯解都蒼白無力。

當一個人連你的夢想都能隨意踐踏時,語言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我不辯解了。

我隻下結論。

“秦舒晚,我們解除婚約吧。”

2

秦舒晚的瞳孔驟然緊縮。

片刻的怔愣後,她低笑出聲。

“顧雲舟,你現在一無所有了。”

“想要維持現在的生活水準,除了娶我,你還有第二條路嗎?”

“別耍性子了,我知道你是被網上那些恐婚言論嚇到了。”

“我保證,會讓你成為秦家說一不二的掌權人。”

秦舒晚明明看得見我眼底的痛楚,讀得懂我每一分不安。

卻隻會輕描淡寫地說別鬧了。

我從包裏取出那個珍藏多年的紫檀木盒。

“秦家祖傳的翡翠玉佩,該物歸原主了。”

“畢竟,我不再是秦家未來的女婿了。”

秦舒晚的臉色終於變了。

“戴了十年的東西,哪有退回來的道理?”

“我秦舒晚丈夫的位置,除了你還能是誰?”

我固執地掙脫她的手。

玉佩在推搡間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聲裏,秦舒晚的耐心終於耗盡。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冷硬。

“不喜歡就換一個,何必拿死物撒氣?”

我輕輕笑了。

“你看,連傳家寶都碎了,我們也該散了。”

轉身的瞬間,餘光瞥見秦舒晚下意識伸手要來抓我。

就像過去,每次爭吵後她都會做的那樣。

溫景然磁性的聲音插了進來。

“舒晚姐姐,哥哥正在氣頭上呢,你現在追上去隻會火上澆油。”

“等哥哥冷靜下來就會明白,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你對他更好了。”

秦舒晚的手懸在半空,最終緩緩垂下。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強撐的體麵終於崩塌,滾燙的淚水決堤般湧出。

記憶裏那個少女從來不會讓我帶著眼淚離開。

哪怕是我年少時調皮故意胡鬧,她也會在第一時間低頭認錯,捧著我的臉說:

“我是最愛你的,別氣壞自己身子。”

而現在,她連追出來的腳步都省了。

手機屏幕亮起,秦舒晚的消息一條接一條跳出來。

「公司的股份已經安排轉讓給景然了,不過你放心,別墅會留給你。」

「別難過了,對身體不好。」

「轉讓協議我讓法務擬好了,明天上午十點,記得來簽字。」

我盯著那些字句,隻覺得呼吸困難。

愛一個人怎麼會舍得讓他受委屈?

可秦舒晚不僅讓我受盡屈辱,還要擺出這副施舍的姿態。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能一邊與溫景然暗度陳倉,一邊麵不改色地和我討論婚期。

回家後,我正將最後一件私人物品收進箱子,大門突然被暴力踹開。

溫景然帶著黑衣保鏢施施然走進來。

他故作歉意地聳了聳肩:

“哥哥別生氣呀,是舒晚姐姐非要我來這一趟的,她要我取回她的東西。”

3

我冷冷掃視這群不速之客。

“這裏沒有秦舒晚的東西。”

“怎麼會沒有呢?”

溫景然從手包裏掏出一份清單。

“金鑲玉古玩、翡翠擺件、還有那個北宋官窯的瓷瓶......”

“舒晚姐姐說,這些都是她秦家的嫁妝,現在要如數收回呢。”

我的目光落在青瓷擺件上。

那是十八歲生日時,秦舒晚半跪在我家客廳,當著父母的麵親手捧給我的。

那天她寫了婚書,說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

我感動得將顧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作為聘禮提前給了她。

如今,這些誓言都成了笑話。

“溫先生,秦舒晚和我尚有婚約在身,你就不怕我報複?”

溫景然立刻擺出茫然無辜的模樣。

“哥哥別誤會,我也不想的。”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道理我懂。”

“我勸了舒晚姐姐整整三天,她非要我來,我也沒辦法拒絕。”

話未說完,眼神卻貪婪地掃視著屋內的古董字畫。

我都看在眼裏。

可現在,最痛的不是溫景然的惺惺作態。

而是秦舒晚竟縱容他來踐踏我們二十年的情誼。

那個曾說“雲舟掉一滴淚我都要心疼半年”的少女,如今派新歡來索回每一件定情信物。

原來剖心之愛,也能變成刮骨鋼刀。

溫景然將清單輕輕抖開,嘴角噙著勝券在握的笑。

“哥哥還是主動交出來吧,堂堂顧家少爺,總不會貪圖這些身外之物吧?”

我攥緊拳頭。

“少在這惺惺作態。想要什麼,讓秦舒晚親自來拿。”

他欺近一步,在我耳邊低聲說:

“你還真當自己是顧家少爺呢?”

隨後聲音陡然拔高。

“顧家不是自詡百年名門最重信義嗎?怎麼連這點東西都要霸占著不放?”

門外聚集的看客越來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

“聽說顧家這次洪災一分錢都沒捐。”

“肯定是私吞了善款!”

“瞧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溫景然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狠色。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他突然驚叫一聲向後倒去。

“顧少爺你幹什麼!”

黑衣保鏢瞬間破門而入。

隨即有人粗暴地掐住我的後頸將我摜倒在地

無數隻腳碾過我的後背,我聽見肋骨斷裂的脆響。

有人拽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拖起來,又狠狠踹向我。

劇痛中,我看見別墅大門早已被關上。

溫景然料定我求救無門,露出得意的笑。

秦舒晚趕到時,我正撐著茶幾艱難地站起來。

她單膝跪地與我平視。

“雲舟......”

那雙總是含情的桃花眼裏翻湧著疼惜與懊悔,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我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跡,強忍著肋骨的劇痛站直身體。

“這裏又沒外人,秦總這副模樣,是要裝給誰看?”

她伸手想查看我的傷勢,身後卻恰好傳來溫景然的痛呼。

“怎麼回事?”秦舒晚猛地回頭。

溫景然害怕地瞥了我一眼。

“顧哥剛才可能太激動了,推我的時候沒控製好力道。”

“沒事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秦舒晚的指尖僵在半空。

我看見她眼底的掙紮。

她最終轉身走向了溫景然。

“顧雲舟,別仗著我愛你就有恃無恐。”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景然做錯了什麼?你非要這樣羞辱他?”

我笑出了聲。

是,溫景然沒錯。

錯的是我,錯在我以為二十年的感情堅不可摧。

滿室狼藉中,溫景然善解人意道:

“算了,這些破爛就留給你吧。”

“反正,你也隻剩這個了。”

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

我望著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顧家家產,就當還了秦家救命之恩。

現在經曆的這一切,來日都會成為我東山再起的台階。

4

爸媽匆匆趕來醫院。

母親聲音沙啞地說要秦舒晚來賠罪。

我擠出一個笑:“爸媽,別這樣。能趁早看清一個人,是好事。”

我說得輕描淡寫,指甲卻深深掐進掌心。

那晚我盯著天花板徹夜未眠。

道歉?

太便宜秦舒晚了。

第二天,#顧氏少爺退婚#、#秦舒晚出軌實錘#的話題引爆全網。

我靠在病床上,看著秦氏集團股價斷崖式下跌的曲線,終於嘗到一絲報複的快意。

手機瘋狂震動,秦舒晚的來電一個接一個。

我直接關機。

可還是有人找到了我。

門被推開時,我以為是秦舒晚派來的人。

可抬眼卻對上一雙溫柔沉靜的眼睛,是秦念卿。

九年同桌,曾經我們無話不談。

後來因為秦舒晚莫名其妙的醋意,我主動疏遠了她。

秦念卿站在門口,沒急著進來,隻是低聲問:“能聊聊嗎?”

我沒說話,她也沒催,隻是安靜地等著。

半晌,我點了下頭。

她走過來,沒提熱搜,沒提秦舒晚。

她的第一句話是:

“你受苦了。”

就這麼簡單的四個字,我眼眶瞬間紅了。

秦念卿講了很多這些年的糗事。

創業時被投資人放鴿子,第一次路演PPT全是亂碼,甚至因為太困在簽約儀式上睡過去......

我聽著聽著,緊繃的肩膀慢慢鬆了下來。

直到最後,她才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我開了家公司,做AI醫療的,剛起步。”

頓了頓,抬眼看向我。

“缺個有經驗的合夥人,你要不要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投出去的簡曆石沉大海,曾經笑臉相迎的合作夥伴紛紛避而不見。

我站在人生的最低穀,而秦念卿卻在這時向我伸出手。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家裏住最後一晚,霓虹依舊璀璨,車流依舊川流不息,仿佛什麼都沒變。

可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徹底結束了。

我心裏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我終於可以離開那段讓我遍體鱗傷的感情。

第二天清晨,我拖著行李箱剛推開門。

刺眼的紅色瞬間闖入視線。

一長排婚車整齊地停在門外,車窗上還貼著大大的囍字。

秦舒晚一身剪裁考究的婚紗,正不耐煩地低頭看表。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抬頭,眉頭緊鎖。

“人家都是新郎去接新娘,你倒好,這個點才慢悠悠出來?”

她才和高跟鞋衝過來,伸手就要拽我。

“趕緊上車,別耽誤時間,賓客都等著呢。”

“等婚禮結束,我再好好跟你算總賬。”

我站在原地沒動,她這才注意到。

我沒穿婚服,沒做造型,甚至手裏還拖著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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