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的文件?你撿破爛還檢出妄想症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撿起東西就想走,卻聽到了幾聲哢嚓拍照的聲響。
“來,讓大家看看董事長撿礦泉水瓶的英姿!”
紙頁嘩啦響。
但凡他低頭看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名字。
可他偏不。
“要不你跪下來磕三個頭,我發發善心,說不定真給你個保潔的活兒幹。”
我媽在一旁捂著嘴笑。
“文博就是心軟。書眠啊,你弟在這酒店做市場部經理呢,你給他認個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她這話說得,好像十年前甩給我八塊錢和斷親書的不是她。
“我再說最後一次。鬆開,我有正事。”
“正事?”葉文博誇張地大笑,“媽,你看她,還嘴硬!當年要不是你果斷跟她斷幹淨,咱家遲早被她拖累死!”
“就是,白眼狼一個!當年家裏多難啊,能供讀書就不錯了,結果挑三揀四。”
我撐著地想站起來,卻因膝蓋一軟又跌了回去。
混著玻璃碴的泥沙硌進皮膚,疼得我吸氣。
“媽,爸走後家裏哪一分錢不是我假期打工掙的?”
“你打工那點夠幹什麼!”我媽的聲音尖利起來,“你弟是男孩,要撐門麵,你怎麼就不能多體諒我們一點呢?”
葉文博得意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裝領帶。
“姐,你就別掙紮了。磕頭認個錯,否則,我就把你這副鬼樣子發給親戚們看,看看當年葉家趕出去的女兒,現在是個什麼破爛貨。”
那手機屏幕亮得刺眼,家族群的聊天框就開著。
我心裏那結了痂的傷口,忽然被這句話砸得裂開一道口子。
剛才有一瞬間我還在想,要是爸還在就好了。
小時候每次媽媽偏心弟弟,爸爸都會在事後悄悄彌補我。
也許隻是一根棒棒糖,也許隻是一點我微不足道的零花錢。
可他一定不會讓我受這樣的委屈。
“我不是破爛貨,”我聲音啞得厲害,“我是君悅集團的董事長,這酒店,是我的產業!”
空氣突然安靜了。
下一秒,葉文博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媽你聽見沒?她說她是董事長!葉書眠,你撿破爛把腦子撿壞了吧,董事長要是你這副尊容,公司早他媽破產八百回了!”
這時酒店旋轉門裏跑出個穿保安製服的年輕人。
“誰在這兒鬧事?姐?”
帽簷一抬,四目相對。
這是我的表弟張浩強。
當年我媽那邊親戚裏,就屬他跟著葉文博欺負我欺負得最歡。
他的視線掃過我滿手的血和地上的狼藉,立刻撇了撇嘴。
“喲,我當是誰呢,是當年被趕出去後住橋洞的葉書眠啊?咋的,現在撿破爛撿膩了,跑這兒來裝董事長騙吃騙喝?”
保安棍冰涼的觸感和肩膀上的鈍痛讓我縮了一下。
原來如此。
我媽,我弟,我表弟全進來了。
把這酒店當自家後院了。
手背上的疼好像都麻木了。
張浩強見我不說話,更來勁了,棍子又戳了我幾下。
“滾啊聽見沒?別逼我動手抽你,這地方也是你配來的?”
我看著他們,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血糊糊的手慢慢伸向另一邊口袋,摸到了我的手機。
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再抬起頭,看著這群人刻薄得意的樣子,我的聲音平靜得嚇人。
“葉文博,你馬上就會收到辭退通知書。”
“還有你,張浩強,你也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