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夜裏走了很久很久,回到出租屋後發了高燒。
燒到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模模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從前的沈星南。
他低著頭,輕輕為我包紮腳上的傷口。
邊上放著一盆溫水,熟悉的大掌反複將毛巾打濕再擰幹。
一臉愁容的幫我擦拭額頭後,再摸摸額溫。
昏暗的出租房裏,我們一起做的小豬台燈光打在他細碎的劉海,映在好看的側臉。
似是怕吵醒我,連呼吸都是極輕的。
我又想哭了。
“悅悅,別怕,我幫你喂了藥,已經開始退燒了,不打針,不打針。”
自從那年在醫院住了大半年,我變得極怕打針。
沈星南總是這樣安慰我。
我緊握住他幫我擦眼淚的手掌,多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
他順勢附身吻了下來,嘴角溫熱的觸感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騰的起身,推開他。
“都分手了,你還來幹什麼?不怕你那顧家大小姐找茬?”
“還是你就喜歡背叛別人的感覺?”
沈星南身體怔住。
他伸出手,又縮了回去。
隨後頹敗的歎氣。
“悅悅,別鬧了好不好?我過得也很難。”
“那些公子哥們表麵上恭維我,實際都瞧不起我在窮人堆裏長大。”
“我每天要學很多很多東西去應付他們,連呼吸都不敢出錯,生怕丟向家的臉!”
“我就隻有媽媽這一個親人,我已經差點失去她一次,不想再失去她一次。”
“我本以為,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淚水再次決堤。
心像被利刃剜著疼的喘不過氣。
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那天悄悄把沈星南媽媽的頭發交給向家拿去化驗。
拿到結果的那天,我不停幻想沈星南如何兌現曾經給我美好未來的承諾,欣慰我們終於苦盡甘來。
卻沒想到,他一步登天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拋棄我。
“沈星南,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強硬的態度,徹底把他激怒了。
他一腳踢翻了地上的鐵盆,推了我一把。
破口大罵。
“夠了,林嘉悅,當初救我是你自願的,我沒逼你,你少特麼道德綁架我。”
“為了給你看病,我欠了一屁股債,白天一袋方便麵要掰成兩頓吃,晚上做夢都是在打工,睜開眼又是......”他指著我猙獰的臉,欲言又止。
“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既然你說你愛我,就別阻止我過上更好的生活,行嗎?”
他摔門而去。
破門咣當一聲巨響,把我的心也撞碎了。
他是不是忘了,曾經我有多光鮮明媚。
是不是忘了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每天都在重複。
我獨自從天黑坐到天亮。
到眼淚流幹。
下定決心,翻出塵封已久的號碼,發去短信。
門忽然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門。
昨天那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們,全部收了戾氣,畢恭畢敬跟在留著波浪長卷發的女人後麵。
身後的仆人們抬著碩大的狗籠,牽了幾條獵犬跟著。
沈星南雖說與女人齊肩站在一起,眸子裏多了些拘謹,動作也是謹小慎微的。
直覺告訴我,這人就是顧氏千金,首富家的金疙瘩,顧燦。
本人比電視上更加漂亮。
渾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透著不好惹的貴氣。
沈星南當初對著電視上她的采訪嗤之以鼻:“這種女人白給我都不要,還是你最溫柔體貼。”
可他如今卻像個舔狗一樣,站在一旁彎腰賠笑。
錢果真能讓鬼推磨。
“燦燦,昨晚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