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謝方苒那句 “好好照顧”,拘留所的五天成了宋宴成這輩子都不願觸碰的噩夢。
第一天,他被扔進低度戒備監區,就成了刻意針對的靶子。
剛端起的飯盒被狠狠砸在地上,夜裏睡得正沉,冰冷的尿液兜頭澆下。
第三天,他被轉去中度戒備區。
一群人獰笑著圍上來,撕扯著他的衣服把他按進冰水裏,窒息的痛苦讓他數次失去意識,又被硬生生嗆醒。
最後一天,他被拖進高度戒備區。
拳腳像雨點般落在身上,骨頭碎裂般的疼沿著神經蔓延,直到渾身麻木失去知覺。
“你這是得罪了多大的人物啊?讓我們這麼‘好好款待’你!”
為首的男人踩著他的手背,臉上是猙獰的笑,“好久沒活動筋骨,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宋宴成蜷縮在地上,血和汙泥糊滿了臉,早已分不清是疼還是麻木。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明白。
謝方苒愛誰,就把誰寵上天;不愛誰,就能把誰踩進泥裏。
她的狠,從來都藏在溫柔的假麵下。
走出拘留所的那一刻,宋宴成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睜眼時,已是三天後。
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他動了動手指,纏著的紗布傳來緊繃的疼。剛想坐起身,病房門被推開,謝方苒走了進來。
看到她,宋宴成心底毫無波瀾。
“不好好陪你的小情人,來我這兒做什麼?”
謝方苒見他這副冷淡模樣,眉頭微皺了下,隨後淡聲道:
“這幾天的教訓,該讓你長記性了。晚上是明橋的生日宴,他特意讓我請你過去。”
“上次因為你,明橋住了好幾天院,瘦了一大圈。這幾天我好不容易把他養回來些,你到了之後,好好跟他道個歉,別再惹他生氣。”
說完,她看了眼腕表,語氣帶著幾分不耐。
“我還要陪他去拿蛋糕,沒空在這兒耗著。家裏的司機都被我派去給他布置宴會了,你自己打車過來。”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宋宴成忽然低低地笑出聲。
這些話多麼熟悉。
曾經她也這樣對他,把所有的耐心和體貼都給了他。可如今,這份偏愛卻早就換了人。
......
晚上,宋宴成走進宴會廳時,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阮明橋。
他穿著簡約幹淨的白襯衫,被一群大學生簇擁著說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明橋,謝總對你也太好了吧!不僅給學校捐了樓,還把研究成果讓給你保研,連生日宴都辦得這麼隆重!” 有男生滿臉羨慕地感慨。
阮明橋故作害羞地低下頭,“你們別亂說,謝總隻是感謝我給她兒子捐過骨髓而已。”
“謝總都為了你把原配丈夫扔進看守所了,這要是不算喜歡,那什麼才叫喜歡啊?”
“就是!老話都說,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宋宴成扯了扯唇角,壓下心底的翻湧,徑直朝他走去。
阮明橋看到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隨即又換上一副熱絡的表情迎上來:“宴成哥,你可算來了。”
宋宴成冷著臉抽回被他拉住的手。
他今天來,隻為完成兒子最後的心願。
他從包裏拿出那幅畫,遞到阮明橋麵前:“這是我兒子康康送給你的。他說沒能親自謝謝你,讓我替他把畫交給你。”
阮明橋接過畫後,表情誇張,“哇,畫得真漂亮啊。”
宋宴成嘴角剛彎起一點弧度,想說些什麼,卻見阮明橋突然將畫狠狠撕成碎片,揚手撒在地上。
宋宴成還沒反應過來,就又看到他用鞋底故意在碎畫上碾來碾去,嘴角勾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不過可惜了,才五歲就病成那樣,再有才華,也不過是個短命鬼。”
“你說什麼?” 宋宴成的瞳孔驟然緊縮。
阮明橋笑得更張揚了,一字一頓地重複,尾音帶著惡意的上揚:“我說,再有才華——他也是個短、命 、鬼!”
話音未落,他又狠狠碾了一腳,那些承載著兒子心意的碎畫在鞋底下皺成一團,沾了灰,染了臟,狼狽不堪。
宋宴成的眼尾瞬間充血,那點僅存的理智轟然崩塌。
他猛地衝上前,揚手就是一拳,接著狠狠將阮明橋搡倒在地。
“滾!”他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發顫,“你給我滾!你不配得到我兒子的畫,你不配!”
“啊!”
阮明橋大叫,整個人摔倒在地,哭得可憐。
恰在此時,謝方苒提著蛋糕推門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
“明橋!”
她扔下蛋糕,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阮明橋扶起來,緊張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當看到他紅腫的臉頰時,謝方苒的眼神瞬間燃起怒火,猛地抬頭瞪向宋宴成。
“宋宴成,你他媽發什麼瘋?”
“謝小姐你別怪宴成哥,都是我的錯......”
阮明橋說著,一把推開謝方苒,“撲通” 一聲跪在宋宴成麵前,緊緊揪著他的褲腳。
“宋先生,說到底都是我對不起康康!”
“要是我當初願意繼續捐骨髓,康康一定不會有事的!宋先生,我有的是骨髓,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別碰我!”
宋宴成滿臉怒氣的甩開他,紅著眼睛跪下去,想去撿那些被撕碎的畫。
可他的手剛伸出去,一隻紅色的高跟鞋就狠狠踩了上來,將他的手指碾在冰冷的地板上。
謝方苒眼底一片陰鷙。
“宋宴成,看來這幾天的教訓還不夠?你是不是沒把我的話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