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房,阮時夏開始清點自己僅剩的財物。
嫁入沐家前,爺爺為她準備的嫁妝,早已被貪婪的父母兄嫂搜刮殆盡。
此刻她手中緊握的,唯有婚後所得的一些珍貴首飾與多年看病積攢的微薄積蓄。
雖不豐厚,卻足以支撐她度過一段時日。
本來想在攢一些錢在離開的,可是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想到這裏,她將手中的鑽戒放在了桌子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娜娜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阮時夏神色慌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沒什麼,隻是在收拾衣服。”
“收拾衣服做什麼?”娜娜看到行李箱,一臉狐疑之色。
阮時夏急忙掩飾道:“哦,我爸媽生病了,我打算回娘家住幾天。”
“需要我幫忙收拾嗎?”娜娜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阮時夏連忙擺手拒絕,“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娜娜見狀,隻好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夫人若有需要,隨時叫我。”說完走了出去。
可是剛走出去,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夫人一向對她的娘家退避三舍,婚後從沒有回娘家住過。
即便她爸媽有什麼事,A城這麼近的距離,也可以當天去當天回,根本用不著住宿。
難道夫人是要離開?
回想剛剛看到的畫麵,娜娜大驚失色,立刻撥通了二爺的電話。
臥室內,阮時夏僅用了半小時,便已將一切收拾妥當。
嫁給沐世傑的時候,她本身就沒帶來多少東西。
所以離開的時候,隻帶了一些日常貼身之物,一個小皮箱就搞定了。
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幕,她心中一陣淒涼。
自嫁給阮世傑以來,就一直住在這裏,沐家承載了她太多回憶。
然而如今,她已經不適合住在沐家了。
想到那些流言蜚語,阮時夏心中湧起一股決絕,毅然拉著皮箱離開。
因從側門離開,路上並沒有多少人看到,所以走的十分順暢。
然而,剛邁出門口,正要伸手攔車,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阮時夏接起電話,是媽媽姚春杏焦急的聲音:“時夏,快救救你哥哥,他被賭 場的人圍住了。”
電話那頭,姚春杏的呼喊聲淒厲而絕望,“他們要一百萬,給不起就要打斷你哥哥的腿。”
聞言,阮時夏心頭一震:“哥哥又去了賭 場?”
上次她已經替他還清了賭債,當時他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再踏入賭 場半步。
這才多久,臭毛病又犯了。
“哎呀,事情都發生了,你說那些有什麼用?”
姚春杏焦急地埋怨,“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救救你哥哥吧。”
阮時夏聞言,眉頭緊鎖:“他在哪個賭 場?我這就去找他。”
“你來有什麼用,他們要的是錢,隻有給夠了錢,他們才能放過你哥哥。”
姚春杏哀求道:“時夏,你的錢呢?把錢拿出來救你哥哥吧。”
“我哪裏還有錢?”阮時夏臉色蒼白無比:“上次替哥哥還債,已耗盡了我所有的積蓄。”
“那就去找沐家要啊。”姚春杏大喊道:“你嫁給沐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沐家這麼沒良心嗎?知道你家人有難,對你不管不顧???”
阮時夏一聽這話,眉頭皺了起來:“媽,我是嫁給了沐家,但不是賣給了沐家,這些年沐家幫我們夠多了。”
“之前哪次爛攤子,不是世傑幫著收拾的,還要怎麼樣?”
“好你個白眼狼啊,才嫁給沐家幾年,就忘記我們對你的生養之恩了。”
姚春杏的聲音急切無比,幹脆大哭了起來:“我不管,你得想辦法。”
“我們家就他這麼一個獨苗,他如果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媽,你別哭了。”姚春杏的哭聲,讓阮時夏越發心煩意亂:“你讓我想想。”
鬆開緊握的行李箱手柄,她疲憊地蹲坐在冰涼的地麵上。
記憶中的哥哥,並非今日這般模樣。
年幼時,麵對父母的重男輕女,她飽受苛責,生活充斥著無盡的學習與家務。
有一天,心情鬱悶的她玩起了彈珠,卻不慎擊碎了隔壁大嬸家的窗戶。
大嬸找上門來要求賠償,媽媽發了狠拿起雞毛撣子就要打人。
關鍵時刻,是哥哥挺身而出,毅然擋在她麵前:“媽,這是我幹的,與妹妹無關。”
他主動攬下過錯,甘願承受母親的責罰,隻為護她周全。
哥哥說女孩子天生是要人保護的,受人憐惜的,所以無論自己犯了什麼錯,他都替自己承擔。
是家中除了爺爺之外,對她最好的一個人。
然而這一切,在他涉足賭博後,悄然改變。
他變得極度貪戀金錢,日夜沉迷於賭博,甚至夜不歸宿。
贏錢時,他與兄弟朋友肆意享樂;輸錢後,則回家大發雷霆,向父母、爺爺索要錢財。
阮時夏知道,如果不是賭博,哥哥不會變成這樣。
可是她更知道,如果自己無底線的幫他,也會害了他。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他。”
阮時夏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下次他還這樣,你不用聯係我了,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聽到阮時夏應下來,姚春杏立刻止住了哭聲,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
“時夏,對方給的時間不多,你抓緊把錢打給我,你哥哥全靠你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身後女傭走上前,好奇的看著阮時夏:“夫人要出遠門嗎?”
阮時夏猛地站起身道:“不,不是。”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拿著行李箱回到了臥房。
夜幕悄然降臨,晚風輕拂,不知何時,天空中竟飄起了綿綿細雨。
陰雨連綿的天氣,恰似阮時夏此刻的心境。
煩悶、沉重,讓人無所適從。
拉開抽屜,取出了一本塵封的相冊,阮時夏一頁一頁的翻開。
小時候跟爺爺在一起,爺爺的悉心陪伴與諄諄教誨,是她童年的慰藉與溫暖。
長大了,她嫁給了沐世傑。
世傑的溫潤如玉,體貼周到,讓她如沐春風,開懷不已。
然而命運弄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相繼離去,剩下她獨自承受這些風雨。
阮時夏輕輕撫摸著照片中的沐世傑,心中湧動著無盡的煩悶。
一百萬,這筆巨款讓她焦頭爛額,她不知該從何籌得。
阮希文的一次次闖禍,留下的爛攤子總是由她默默收拾。
爺爺贈予的嫁妝早已被搜刮一空,而今他們竟還妄圖利用她在沐家的身份繼續索取。
無人在意她的喜怒哀樂,爸媽不在乎,兄嫂不在乎,他們隻有索取,無盡的索取。
想著想著,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咚咚咚,就在這時,門外忽而傳來了敲門聲。
“誰?”
“嫂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