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危機四伏,不宜久留。我帶著耿曉朵離開她家,朝村口方向走去。
半路上忽然遇到一個人,他神色慌張地迎麵走來,急切地問道:“你們看見我老婆了嗎?”
定睛一看,來人是耿家的“耿世強”,外號阿強,論輩分算是耿曉朵的堂叔。
耿曉朵一見是熟人,剛要欣喜地開口打招呼,卻被我猛地捂住嘴,低聲警告道:
“他不是活人,千萬別跟他說話,否則會被纏上!”
耿曉朵聞言頓時嬌軀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阿強。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從麵相上看,青氣自額角直衝印堂,兩鬢泛黑,分明是一副死相!
耿世強見我們沉默不語,又喃喃自語著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重複問著那句話:
“你們看見我老婆了嗎?”
我示意耿曉朵不要盯著“它”看,牽起她的手,快步向村口走去。
途中,耿曉朵滿腹疑惑地問我:“強叔怎麼會......他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根據剛才所見,分析道:“他眼周烏青,奸門凹陷,臥蠶發黑,這是邪淫過重的麵相,很可能是與臟東西糾纏,被吸幹了精氣而死。”
耿曉朵驚愕地捂住嘴,滿臉難以置信。
這時,我們已來到村口,隻見一座木牌坊矗立於此,下方赫然站著一名古裝打扮的男子。
他五官精致,頭戴逍遙巾,手持折扇,一襲白色長袍,正衝我們這邊露出極其誇張的笑容。
下一秒,他忽然收起折扇,碎步上前,彎腰行禮,然後猛地展開折扇遮住半張臉,衝著耿曉朵拋了個媚眼。
正當我一頭霧水時,卻發現耿曉朵眼神迷離,臉上竟浮現出花癡般的笑意,緩緩朝那男子走去。
男子也張開雙臂迎接,隨著她越走越近,他的眼神愈發貪婪,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仿佛一隻餓狼見到獵物。
竟敢打我女人的主意?!
我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腳飛踢,沒想到這一腳直接把他像陀螺一樣踢飛出去,瞬間沒入黑暗中,沒了蹤影。
耿曉朵這才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我。我沒多解釋,拉著她繼續前行。
而就在我們走在一條通往村外的山路上時,前方突然傳來敲鑼打鼓和吹嗩呐的聲響。
小時候聽到這樣的聲音,就意味著有人家在辦喪事,大人們會嚇唬孩子早點睡覺,不然就會被死去的人給帶走。那時年紀小,聽得心裏發毛,趕緊閉眼裝睡。
如今雖已成年,但深夜在必經之路上聽到這種聲音,還是不免令人頭皮發麻。
“先躲一下。”我拉著耿曉朵閃進路邊樹林裏蹲下。
很快,一支送殯隊伍出現在我們剛才所在的大路上。
最前麵是兩個披麻戴孝的男人,沒有腳,在空中飄著,耳邊隱約傳來他們的嗚咽聲;隨後是兩名小花童,麵色慘白,機械地抓起籃子裏的紙錢撒向天空;再後麵是四個無頭男人抬著一口大紅棺材,棺後跟著一支敲鑼打鼓的樂隊,男女皆塗著誇張的腮紅,神情詭異;最後則是幾十上百個提著鬼火燈籠、同樣沒有腳的“阿飄”。
百鬼送殯!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陣仗。爺爺說過,鬼中也有王,叫“鬼王”,而鬼王過壽,過的是陰壽,每逢陰壽,鬼王便會舉辦盛大的送殯儀式,紅棺夜巡,百鬼隨行,場麵極其壯觀。
誰要是膽敢擋路,輕則大病一場,重則招來橫禍!
好在我們及時避開了這支隊伍。
可剛鬆口氣,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卻突然集體停頓,鑼鼓嗩呐戛然而止,空氣仿佛凝固,隻剩我和耿曉朵沉重的呼吸聲。
緊接著,那口紅棺發出“咯咯咯”的聲響,棺蓋緩緩打開,一道紅影從中飄出,徑直朝我們這邊飛來。
耿曉朵嚇得把頭埋進我懷裏,不敢睜眼。
我卻緊緊盯著那道紅影——是一個長發飄飄、身穿紅裙的女人......
她輕盈地落在我們麵前,掃了我一眼,忽然轉身退回,如同倒放一般滑入棺中,棺蓋隨即自動合上。
下一秒,鑼鼓嗩呐齊唱開來,送殯隊伍繼續前進。
我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還以為這次碰上了不怕守村人的硬茬,好在對方最終還是識趣的退去,看來它們對我不僅是畏懼,甚至還有幾分敬畏?
想到這裏,我底氣更足了,挺直腰板大步流星的往大路上走,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耿曉朵跟在我身邊也感覺安全感爆棚,覺得像做夢一樣,嘀咕著:“以前你就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現在連牛鬼蛇神見了你都得繞道走......”
她說得對,如今除了人對我不敬以外,人以外的事物全都對我敬畏有加。
正說著,前方忽然出現了三個人提著燈籠朝我們走來。其中一人靠近後驚訝地喊道:“是耿曉朵和陳家那個二傻子!”
借著燈光,我終於看清來人——是耿家的榮、華、昌三兄弟,耿榮、耿華、耿昌。
他們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按輩分算是耿曉朵的堂哥。
耿曉朵一見這三人,下意識地以為是鬼,躲在我的身後瑟瑟發抖。
我仔細觀察他們的麵相,確認是活人,但沒打算理會,隻是默默繞開。
“傻子,你他媽眼瞎啊,見了人不會打招呼?”老大耿榮率先破口大罵,眼神卻一直色眯眯的盯著耿曉朵。
老二耿華眉頭緊鎖,語氣關切地說:“曉朵,你怎麼跟這個傻子到處跑?你爹娘找你找得好苦,快跟我們回去。”
老三耿昌也在一旁催促:“最近村裏不太平,女孩子不能在外麵亂跑,尤其不能跟這個人。來,我們帶你回家。”
耿曉朵聽得一臉困惑,回頭看向我,低聲問:“他們是......”
我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他們雖然是活人,卻不是什麼好人。”
這三人的麵相透露著古怪,就跟前麵遇到的耿世強一樣,統統都是邪淫過重。
他們對耿曉朵表現出的熱情,並不是因為真的替她爹娘感到擔心,而是赤裸裸的欲望!
雖然名義上是堂兄妹關係,但此刻他們的欲望強盛程度已經突破倫理底線。甭說是堂妹了,隻要是個女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