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何罪之有?還請陛下明示。”嶽子龍反問。
“好,那朕就告訴你!”
蘇如煙冷笑一聲:“你犯下的第一宗罪,便是縱容下屬趙空城,在金鑾殿上毆打當朝宰相!”
趙空城昂首挺胸:“啟稟陛下,秦玉郎出言不遜,侮辱龍帥,該打!若陛下覺得末將有錯,末將認罰,但絕不認錯!”
“你!”
蘇如煙氣急。
這時,秦玉郎捂著高腫的臉,哭訴道:“陛下您看看,嶽子龍的部下都囂張到什麼地步,這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裏啊!”
蘇如煙臉色更加難看,開口問道:“大理寺卿,按照大夏律法,殿前動武,毆打朝廷重臣,該當何罪?”
一位老臣出列,躬身道:“回陛下,當流放十年,削去所有官職爵位。”
“流放十年?就為打這個讒言小人?”
趙空城聞言,怒極反笑:“哈哈哈,這朝堂之上,難道都是一群趨炎附勢之輩,就沒人長眼睛麼?”
“放肆!”
蘇如煙厲聲嗬斥:“朕的金鑾殿,豈容你這般撒野?”
“陛下息怒。”
嶽子龍抬手按住趙空城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
“趙空城雖有錯,但事出有因。秦宰相先是對臣無禮,又口出狂言,趙空城一時衝動才動手。”
“若論罪,是臣管教不嚴,願代他受罰。”
說著,他拔出腰間佩刀,毫不猶豫地割下自己一縷黑發,捧在手中。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今日臣割發代首,替部下謝罪,還請陛下寬恕。”
朝中老臣見狀,無不動容。
在大夏,割發是極重的自罰方式,象征著以命相抵的決心。
嶽子龍此舉,既保全了趙空城,也給足了蘇如煙麵子。
“割發代首?”
蘇如煙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複冰冷。
“你倒是會做戲。不過這第二宗罪,可不是割一縷頭發就能抵消的!”
她翻開奏折,念道:“北伐期間,你下令屠城,殺害狼國三十萬人,老弱婦孺皆不放過!”
“秦宰相說,你如此殺人如麻,有損大夏聲譽,讓周邊國家如何看待我們?”
......
此言一出,嶽子龍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駭人光芒。
“陛下可知,狼國又是如何對待我大夏子民的?”
“百年來,他們每次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燕雲十六州,被屠戮的百姓又何止三十萬?女子被淩辱至死,孩童被挑在槍尖示眾!”
他踏前一步,聲音如雷:“更何況,狼國全族皆兵,沒有老弱婦孺之分!十二歲孩童就能挽弓射箭,六十老嫗也能持刀殺人!”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若不斬草除根,來日必成後患!!!”
嶽子龍環視全場,目光如炬。
“大好河山,寸土不讓!”
“若保我大夏江山永固,護我百姓安居樂業,需要背負千古罵名——”
“那我嶽子龍,寧受萬世唾罵!!!”
一番話擲地有聲,震撼全場。
許多大臣紛紛點頭,為之動容。
“一派胡言!”
豈料,秦玉郎突然跳了出來,捂著還在腫痛的臉頰,尖聲道:“嶽子龍,你這是在為自己的殘暴找借口!”
“聖人雲,以德服人。我們大夏乃天朝上國,應該用仁德去教化狼國,而不是用殺戮!”
“你這樣做,隻會讓狼國百姓更加仇恨我們,世世代代為敵!”
聽到這話,嶽子龍忍不住笑了起來。
“嗬嗬!秦宰相如此仁德,不如把你送到狼國,去教化那些狼崽子?來人,送秦宰相啟程!”
秦玉郎臉色一白,下意識後退半步,躲到蘇如煙身後。
“你......你這是什麼話!本相乃朝廷重臣,豈能輕易涉險?”
“夠了!”
蘇如煙打斷爭吵,揉著太陽穴。
“此事暫且不提。嶽子龍,你還有第三宗罪,也是最重的一宗!”
“你連年征戰,窮兵黷武,耗費國庫銀錢五千萬兩,糧草輜重無數,致使國庫空虛。”
“南方水災無錢賑濟,數十萬災民流離失所,甚至有人揭竿而起!”
“你這豈不是陷朕於不義,甚至危及大夏之根基?!”
......
“不可能!”
嶽子龍卻搖頭,斬釘截鐵道:“北伐三年,我軍確實有所耗費,但采取的是以戰養戰之策。”
“在北方作戰,不僅繳獲了大量的牛羊、金銀,還開墾了燕雲十六州的荒地,如今那些土地已能產出糧食,怎麼會導致國庫空虛?”
“一定是有人中飽私囊,謊報軍情!”
他猛地轉頭,怒視秦玉郎。
“嶽子龍,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反而汙蔑秦宰相!”
蘇如煙臉色鐵青,繼續開口:“朕念在你曾有戰功,不對你過多責罰。隻要你交出虎符,低頭認錯,朕可以饒你一次。”
聽到這話,嶽子龍卻滿眼的憤怒。
“如煙,我為國征戰,無愧於心。”
“你可曾記得,四王叛亂,是誰率三千親衛連夜奔襲八百裏,救你於危難之中?”
“你可記得狼國兵臨城下,是誰死守皇城三個月,等來援軍?”
“你可還記得——”
......
“別說了!”
蘇如煙直接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被決絕取代。
“秦宰相說過,功是功,過是過,不能相抵!”
“我以大夏女帝的身份命令你——立刻交出虎符,向秦宰相道歉!”
說著,她突然從龍椅上,丟下一隻錦囊。
“這是——”
嶽子龍看到之後,渾身巨震。
他記起先帝臨終前,蘇如煙曾經跪在自己麵前,向天立誓——
【君如鬆柏,我如青山。同心同德,永為知音。】
而嶽子龍也給了她九隻錦囊。
隻要她拿出一隻,他就會無條件,為她做一件事情!
第一次,扶持她登上帝位。
第二次,為她平定四王戰亂。
第三次,為她合縱連橫,簽訂盟約。
......
第八次,為她收複燕雲十六州。
嶽子龍萬萬沒想到,她會將這最後一次機會,用在秦玉郎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好好好!”
嶽子龍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十年守護,換來的竟是不信任與威脅!
“虎符可以交......”
嶽子龍掏出一枚虎符,丟在地上,話鋒一轉。
“但要我向這卑鄙小人道歉,絕無可能!”
“今日陛下聽信讒言,寒的不止我嶽子龍的心,更是天下所有為國效力的將士之心!”
秦玉郎卻還不罷休,煽風點火道:“陛下,嶽子龍如此傲慢,必須重重責罰,否則皇家威嚴何存?”
蘇如煙看著地上的虎符,又看看傲然而立的嶽子龍,咬牙道:
“嶽子龍,既然你不肯道歉,那朕就你罰你官削九級,貶為布衣!”
“另外,大婚暫時取消。”
“你一天不認錯,就一天別想娶朕!!!”
聽到這話,嶽子龍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望向龍椅上的女帝蘇如煙。
“陛下,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曾記得,十年前在江城,救過的那個少年郎?”
蘇如煙卻眉頭緊皺,淡淡開口:“朕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朕從未去過江城,也從未救過什麼少年郎!”
什麼?!
嶽子龍渾身巨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怎麼可能?
難道......蘇如煙不是那個小女孩?
那這些年,自己豈不是報錯了恩,愛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