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接連炸開,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將整個莊園照得亮如白晝。
“砰——砰——砰——”
巨響一聲接著一聲,像重錘砸在爾泰的心上。
一年前,就是這樣的聲音,引發了雪崩。
他記得傅婉柔刨雪刨得血肉模糊的雙手,將他從雪中抱出。
也記得醫生在他耳邊宣告他們孩子死亡的冰冷聲音。
他更記得,當她看向他時,那漫天煙火的光,清晰地照亮了她眼中那份無法錯認的——如釋重負。
“傅婉柔,”他的聲音發顫,“我難受,想回去。”
她皺眉,語氣冰冷,像在管教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爾泰,承年為你準備了這些,別不懂事。”
江承年興奮地指著天空,“婉柔姐,快看!心形的!”
傅婉柔笑著點頭,眼神是滿滿的愛意。
她忘了,這漫天煙火,眼前的江承年,是殺死她親生孩子的凶器。
爾泰沉默地後退,一步,一步。
他看到江承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啊——!”
江承年尖叫著,身體直直地向後倒去,墜入水池!
“承年!”
傅婉柔的嘶吼撕心裂肺。她像一支離弦的箭,將他徹底拋在身後,衝了出去。
在他轉身的瞬間,一顆失控的煙火,像一顆複仇的子彈,朝著爾泰的臉呼嘯而來。
他沒有尖叫,隻是瞳孔驟縮。
灼熱的劇痛襲來,眼前一黑。
...
再次睜開眼,是在醫院。
“別亂動。”護士的聲音帶著後怕,“那塊燒紅的炭渣,就落在你眼角下麵一公分的地方。再偏一點,神仙都救不了你這隻眼睛。”
“對了,你的家屬呢?”
爾泰嗓音幹澀,“我沒有家屬。”
病房外傳來江承年的哭聲,“婉柔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腳滑,都怪我害了爾泰哥......”
“承年,這不怪你,”女人吻去他眼角的淚,“我腹中還有你的寶寶呢,總不能讓寶寶聽見爸爸哭。”
第三次聽到“賠罪”,爾泰再也忍不住,抬手摔了床頭的水杯。
外麵的聲音一靜,傅婉柔急匆匆走進來,“老公,是不是想喝水?”
看著她眼底不似作假的擔心,爾泰忽然覺得很疲憊。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問出了那個決定他愛情生死的問題。
“你查了嗎?為什麼他會腳滑,為什麼煙花會失控。”
傅婉柔的目光,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隻是一瞬,卻被他捕捉到了。
“隻是個意外。”她恢複了鎮定,替他蓋好被子,“好好養身體,別多想。”
爾泰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三年前,他為救一個被困山間的孩子,遇上了一群意圖不軌的小混混。傅婉柔趕到時,看到帶頭的人正抓著他的手臂。
她眼底是滔天的暴怒,隻說了六個字:“給我打,留口氣。”
林子裏的慘叫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最後那群人全部入獄,碰了他手臂的那個男人,手臂被折斷,在獄中被折磨致死。
可如今,他差點被害得精神崩潰,幾乎喪命。
她卻用一句“隻是個意外”,為凶手畫上了句點。
爾泰心底一片死寂,平靜地別過臉去,“知道了。”
傅婉柔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了江承年病房裏傳來護士的驚呼。
她匆匆起身,“老公,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