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冷拒援,血淚抉擇
電話接通得很快。
“喂,這裏是119指揮中心,請講。” 一個冰冷、公式化,卻又無比熟悉的女聲傳來。
是餘非晚!她今天作為值班副隊長,竟然在指揮中心接電話!前世的她,此刻應該在林子期的家長會上!
裴嘉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劇烈的疼痛甚至壓過了身體的傷痛。前世她為了林軒父子一次次放他鴿子、踐踏他尊嚴的畫麵,與最後她用消防斧將他碎屍的猙獰麵孔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窒息。
“非晚,是我!裴嘉樹!” 他強壓著翻湧的恨意和恐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家裏......家裏著火了!很大!我被困在廚房出不去!煙太濃了,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了!林子期......林子期也在裏麵!他快不行了!快派消防車來!快——!”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比火焰更灼人的冷笑和怒斥:
“裴嘉樹!” 餘非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極度的不耐煩和鄙夷,“你鬧夠了沒有?!我是不是跟你強調過一百遍,今天下午是小期家長會!非常重要!林軒也會在!你能不能不要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引起我的注意?有點社會公德心行不行?這是公共急救電話!不是你的私人熱線!”
“占用公共資源很好玩嗎?要是真有火災因為你的惡作劇耽誤了,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我警告你,再敢打這個電話騷擾,我立刻把你所有號碼都拉黑!別逼我!”
冰冷的斥責如同淬毒的冰針,一根根紮進裴嘉樹的心口。即使重活一世,即使早已知道她的冷酷,親耳聽到這毫無信任、充滿厭惡的咆哮,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依然讓他渾身發冷。
“不是演戲!是真的!房子要塌了!林子期他......” 裴嘉樹用盡力氣嘶吼,試圖喚醒她哪怕一絲身為消防員的責任感。
“閉嘴!為了見我,你連孩子都利用上了?裴嘉樹,你真讓我惡心!” 餘非晚的怒火仿佛要透過聽筒燒過來,“我現在很忙,沒空陪你玩這種幼稚的把戲!家長會馬上開始了,要是因為你耽誤了小期的事,讓林軒不高興,我跟你沒完!記住我的話,別、再、打、了!”
“嘟…嘟…嘟…”
忙音響起,冰冷而決絕。
裴嘉樹握著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淚水混雜著額頭的鮮血,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滾燙的瓷磚上,瞬間蒸發,隻留下暗紅的印記。重活一世,他在她心裏,依舊是那個為了糾纏她可以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詛咒”她兒子的卑劣小人。
八年的婚姻,八年的忍讓和付出,換來的竟是如此不堪的定論!難怪前世她能為了死去的林軒父子,對他下那般狠手,毫無留戀!
“咳咳咳......” 濃煙的刺激和巨大的悲憤讓他劇烈咳嗽起來,眼前陣陣發黑。廚房門縫湧入的濃煙越來越多,溫度也在急劇升高。林子期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滯。
不能放棄!必須自救!
他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淚混合物,視線掃過狼藉的廚房。冰箱被高溫烘烤得外殼變形,而在冰箱和牆壁的夾縫裏,一抹暗紅色的金屬冷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消防斧!
前世將他碎屍萬塊的那把斧頭!它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在等待它的獵物。
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但此刻,這把象征死亡的工具,卻成了唯一的生路!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裴嘉樹咬著牙,拖著傷腿撲過去,一把將那沉重的斧頭拽了出來。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他不再猶豫,掄起斧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廚房那扇緊閉的窗戶!
哐!哐!哐!
每一次撞擊都震得他手臂發麻,傷口崩裂,鮮血順著大腿流下。碎裂的玻璃渣四處飛濺,在他赤裸的上身劃出道道血痕。但他渾然不覺,眼中隻有那扇阻擋生路的玻璃。
終於!
“嘩啦——!”
一聲巨響,整扇窗戶徹底碎裂!新鮮的空氣夾雜著樓下人群的驚呼聲猛地灌了進來!裴嘉樹貪婪地吸了一口,卻被濃煙嗆得再次劇烈咳嗽。他迅速脫下僅剩的背心,撕成布條,將昏迷的林子期緊緊綁在自己胸前,用身體為他擋住可能飛濺的玻璃碎片。
他探出頭,對著樓下嘶吼:“救命!救救孩子!接住孩子——!”
十一樓的高度令人眩暈。樓下的人群發出更大的驚呼,有人試圖找墊子,但根本來不及。絕望再次攫住了他——難道要把孩子扔下去嗎?那和謀殺有什麼區別?
就在他陷入兩難的絕境時,一個沉穩而急促的聲音突然從下方傳來:
“上麵的人!堅持住!別跳!我馬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