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刑偵界最耀眼的新星白宇在一場爆炸案中失去了雙腿。
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隻剩下一個身份:厲昭昭的殘疾丈夫。
他無數次想放棄。
可婚禮那天厲昭昭在他耳邊留下承諾:“白宇,好好活下去,我們還要一起破案。”
就為了這個“一起”,他熬過一千多個日夜的疼痛與絕望。
直到今天,醫生說他恢複得很好,很快就能站起來。
白宇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可就在去支隊的路上,他被綁架了。
再次醒來,綁匪冰冷的刀尖貼在他的臉上,帶著撕裂的疼痛。
就在他以為必死無疑時,工廠外突然爆發尖銳的警笛聲,緊接著是混亂的腳步聲,呼喊聲。
“警察!不許動!”
熟悉的聲音擊退了令人窒息的恐懼。
是厲昭昭!
白宇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隨即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沒事了,阿宇。”她聲音緊張,“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想說沒關係,但失血過多的身體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虛弱地靠在她的肩頭。
她身上的味道總會讓他安心,一如每次夜歸,她總亮著客廳的燈等他;
他受傷高燒,她徹夜不眠用毛巾為他擦汗降溫;
更想起她無數次在他耳邊堅定地說:“別怕,阿宇,我永遠都在。”
她做到了。
醫護人員緊急包紮後,他婉拒了護士,轉著輪椅來到臨時指揮區域。
隻是剛靠近,就聽見隊友興奮的聲音。
“風險確實大,但效果也最好。”
“要不是厲隊果斷用白宇哥做誘餌,這個凶手還不知道要逍遙法外到什麼時候!”
白宇被猛地釘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誘餌?什麼誘餌?
“閉嘴!”厲昭昭冷冽嗬斥,“任務完成了,哪那麼多廢話。”
“厲隊,有什麼不能說的,白宇以前也是隊裏的人,雖然現在這樣……但為了抓這種瘋子,做點犧牲也是應該的。”另一個隊員的聲音響起。
“再說計劃很成功啊,多虧白宇腿腳不便,才能表現得像個普通受害者,換成別人,那個變態還未必會上鉤。”
冰冷的寒意自脊椎攀上後頸,讓白宇瞬間僵在原地。
根本不是巧合,不是警方及時找到了這裏,而是他被身為刑偵隊長的丈夫,親手當成了釣出凶手的誘餌?
他猛地推開虛掩的集裝箱,聲音震驚而受傷。
“厲昭昭,你早就知道凶手盯上我了,故意用我做誘餌?”
他的話讓場麵一時寂靜。
厲昭昭快步上前要扶住他:“阿宇,你怎麼過來了?你需要休息……”
白宇猛地揮開她的手:“回答我!”
厲昭昭沉默幾秒,隨即恢複了公事公辦的語氣。
“是,我們鎖定了他的下一個目標大概率是你,這也是最有可能讓他現身的方案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就算我殘廢了,我也曾經是個警察,我可以配合你們!”
“白宇哥,你別激動,厲隊是為了讓戲更逼真才瞞著你的。”
白宇猛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這個聲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五年前,他和厲昭昭執行一項解救人質的任務,任務開始前他才知道被綁架的是厲昭昭的小師弟——時鳴。
也是那個明知道他和厲昭昭已經在一起,卻還是數次和她表白的人。
看著厲昭昭擔憂的目光,他保證一定把人安全帶回來。
就在他帶著時鳴順利離開時,時鳴卻突然誤開對講機,暴露了兩人的位置。
為了掩護時鳴,他的腿被炸傷,從此隻能坐在輪椅上,退出刑偵一線。
事後時鳴跪下說對不起他,為了贖罪決定放棄警察夢想,遠走他國。
可時鳴怎麼會在這裏?
“時鳴?”白宇難以置信地吐出那個名字。
“是我,白宇哥,好久不見。”時鳴帶著笑意回答,“我現在是刑偵支隊副隊長,厲隊的搭檔,也是此次行動的主策劃之一。”
白宇扶著輪椅的指尖冰涼。
厲昭昭還想說什麼,隨身攜帶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讓他們小隊緊急集合。
不過瞬息,集裝箱前就隻剩白宇一人。
嘴邊漾起一抹苦澀的笑,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也是小隊中的一員。
直到傷口隱隱作痛,白宇才意識到自己待了多久。
他推著輪椅,緩緩往外走。
有好心的醫護人員讓他在閑置的車上休息。
沒多久,他聽到外麵傳來談話聲。
隊友語氣感慨:“厲隊和時副隊現在的配合越來越默契,都快趕得上當年厲隊和白宇了。”
時鳴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裏比得上白宇哥。”
“你就別謙虛了,白宇再厲害都是過去了,現在的他……”
隊友的話沒說話就被時鳴打斷。
“別這麼說,當年要不是我一時接受不了厲隊結婚,也不會賭氣誤入那麼危險的地方被綁架,白宇哥就不會受傷……”
時鳴的話裏充滿自責和歉意。
厲昭昭淡淡道:“你當時年紀輕,有點小脾氣也正常。”
隊友安慰,“就是啊,而且你為了贖罪在國外待了整整五年,也夠久了,再說了你確實和厲隊挺般配的,至少你不會拖累厲隊。”
“夠了。”厲昭昭出聲製止。
時鳴體貼開口,“厲隊,我現在已經沒了之前的心思,我隻是不忍心看你又要照顧白宇哥,又要操心破案的事情,這才想著回國幫你分擔。”
“好了,工作時間不說這些。”
從前厲昭昭總會堅定維護,說他不是拖累,這次卻默許了這樣的說法。
她的態度像軟刀子一樣紮進白宇的心,也讓他的世界徹底崩塌。
因為時鳴幼稚的“小脾氣”,他失去了雙腿和熱愛的事業。
他的妻子,知道時鳴是故意的,知道他複健有多痛苦。
可她還是縱容了時鳴。
甚至在五年後讓罪魁禍首取代了他的位置,隻因覺得他是拖累。
說話聲漸漸遠去。
白宇躺在後座,隻覺得渾身冰冷,比剛才被凶手用刀抵著時還要冷上千百倍。
說愛他的妻子,說期待他歸隊的隊友都早就和時鳴站在了一起。
而他,隻是一個被蒙在鼓裏還自以為幸福的傻瓜。
白宇竟有一絲慶幸,還好她們不知道他的腿已經慢慢恢複。
他連歸隊的報告都準備好了,隻等重新站起來就可以回去和她們並肩作戰。
但現在不必了。
既然早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他也該離開了。
白宇撥通電話:“許局,我申請調到犯罪側寫崗位。”
許局又驚又喜:“你想通了?”
“真是太好了,雖然你在一線的表現非常出色,但我們都清楚你真正的天賦是在側寫上。”
白宇臉上扯出一個很淡的笑容。
“是,我想通了。”
過去的白宇已經死了。
從今往後,他隻為自己而活,為他真正熱愛的事業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