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鳴最終被救了回來,隻需要好好修養就好。
而白宇腿上的灼傷,卻因為連日的心力交瘁和沒有及時治療,開始感染惡化,高燒反複。
醫院恰好來了一位皮膚科頂尖教授,但她行程緊張,隻能救治一位病人。
醫生讓護士把白宇推進手術室,卻被厲昭昭攔住。
“請教授先看時鳴。”
她冰冷的聲線傳入了白宇耳中。
他躺在平車上,渾身滾燙,意識模糊,卻清晰地聽見了她再次做出的選擇。
他想起從前,無論大小事,她的第一選擇永遠是他。
警校比武,她明明可以拿第一,卻因為看他被放倒毫不猶豫棄賽衝向他;
就算隻是看電影,主角生死抉擇,她也會緊緊摟著他說:“換做是我,肯定選你,毫無懸念。”
曾經的“毫無懸念”,變成了如今的“權衡利弊”。
這樣也好,這樣徹底斷了念想,他離開的時候,也就真的毫無負擔了。
燒傷痊愈的過程非常痛苦,但白宇都生生忍了下來。
厲昭昭中途來找過他,想要解釋離婚的事情。
但他隻是沉默,久而久之,她也不說了。
康複中心醫生的話成了他這一段灰暗生活裏唯一的光亮。
“國外現在有一種新型設備,有很大希望可以治好你的腿。”
“隻是我們沒有權力申請,隻有厲隊的身份才有申請資格。”
白宇猶豫再三,給厲昭昭發了信息。
她回複得很快:“好,我帶你去申請。”
再次來到刑偵支隊,白宇心情複雜。
這裏曾經是他第二個家,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他和厲昭昭並肩作戰的記憶,以及他的理想。
如今卻像個外人,需要被曾經的妻子“帶”進來。
厲昭昭走在他身側,故意放緩了步伐,遷就他輪椅的速度。
就在兩人快到後勤辦公室門口時,時鳴迎了上來。
“厲隊,白宇哥,你們怎麼來了?”
時鳴笑容陽光,“是來複診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來提交設備引進申請。”厲昭昭言簡意賅。
時鳴腳步自然地跟了上來,“是康複設備嗎?我聽醫生提過,要是能引進對白宇哥的幫助肯定很大。”
說著就看向白宇,真誠道:“白宇哥,你放心,隊裏肯定全力支持。”
白宇微微頷首,沒有接話。
他放在褲邊的手指微微蜷縮,這樣的熱情體貼讓他覺得不適。
裝備科的同事接待了他們,審核材料後,臉色為難。
“厲隊,白宇哥,這個申請,恐怕不行。”
“為什麼?”厲昭昭皺眉,“之前谘詢過,流程上沒有問題。”
同事壓低聲音,“流程沒問題,但上麵剛下了補充規定,這類特殊渠道引進的醫療設備,優先權限僅限於組織成員的直係親屬……”
空氣瞬間凝滯。
白宇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竄起,蔓延全身。
他不是她的配偶了。
那份離婚申請報告,她提的毫不猶豫。
厲昭昭顯然也愣了,“之前並沒有這樣的規定。”
“是,剛補充的。”
同事的聲音越來越小。
就在這時,時鳴無意地翻著手中的文件夾,一份他和厲昭昭的結婚報告就這樣露了出來。
小小的一張紙就這樣紮進了白宇的心。
尖銳的疼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能動用她特權的人,已經變成了別人。
白宇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我知道了,謝謝。”
他操縱輪椅,想要轉身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阿宇……”
厲昭昭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拉住他。
走廊盡頭路過幾個隊員,笑著和她們打招呼:“厲隊,時副隊,恭喜啊!到時候喜糖可不能少了我們的!”
他們臉上的笑容在看見白宇時僵在臉上,變得尷尬無比。
那些恭喜砸在白宇的心上,顯得他像個不合時宜的過去,他再次想要離開。
“白宇哥!”時鳴再次攔住了他。
“晚上隊裏有個小聚會,你也一起來吧,好久沒見了,大家都很想你。”
時鳴說著看向厲昭昭,確認道,“厲隊,你說對吧,讓白宇哥也來熱鬧一下嘛。”
厲昭昭點頭:“嗯,一起來吧。”
白宇想拒絕,可看著時鳴臉上的笑容,厲昭昭沒什麼情緒的臉,一種近乎自虐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淡淡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