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一起

這廝磨仿佛一場戰爭，在征服與掠奪中往複輪回。

周璟時猛地抬頭，定定地看著江陸離，眼中精光流動，“陸離……”他感覺難以置信，又仿佛有什麼填滿了他的心胸，之前所有的猜想與謠言不攻自破。周璟時在這方麵並沒有什麼執念，但此刻，他卻莫名悸動，忽如得了一件稀世珍寶，必須要緊緊攥住。

溫暖的陽光自落地窗中斑駁灑入，江陸離被眼前這迷蒙的亮照醒，直覺告訴她，這光過於強烈，似乎已過了平日晨起的時間。

她忽地睜開眼，腦中一瞬錯亂，想到錯過了晨會，便抬起上身想要起來，卻聽得身旁一個低沉的聲音：“醒了？今天周六。”

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所思，慵懶地靠在床頭，眼神中滿是淡淡的溫情。

江陸離方才驀然回神，她想起來了，這是周璟時家……閉了閉眼，頹然倒回身下的錦被與枕頭中。

“嗬嗬，”周璟時笑了，伸出手，覆上那烏黑細軟的發絲，他方才已經這樣看了很久，看那尖俏的下頜勾勒出的完美曲線，看那發絲鋪散間細白修長的頸項，甚至那側身時略略緊繃的鎖骨輪廓，一切都是那麼迷人……

“別動，讓我靜靜！”身旁人悶悶的聲音自枕頭中傳來，似乎很不滿他親昵的觸碰，嗬，他的陸離害羞了呢。

周璟時放開手，起身，走到衣櫃旁取出一套家居服換上，卻聽到不遠處那情緒複雜的聲音：“給我也找一件……”江陸離知道，昨天那套衣服，肯定是穿不得了，而這留宿並不在計劃中，所以此刻顯得格外尷尬。

周璟時頓了頓，隨後指尖滑動，從衣櫃中挑出一件嶄新的白襯衫，輕輕放在江陸離枕邊，“換上吧，屋裏不冷，洗漱用品在浴室。”說罷便出了主臥，他懂得他的寶藏那份驕傲，而且畢竟是……需要給她適應和消化的時間。

出到屋外，拿起手機，周璟時給管家發了一條消息：兩份早餐、女士家居服和套裝各一。方才施施然下到一樓，倒了兩杯水。

清冽的甘泉滑過喉嚨，微涼的、柔滑的觸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手指摩挲著光潔的玻璃杯壁，似在觸摸什麼讓他回味無窮的記憶，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對於周璟時這樣的男人來說，風流而不放浪，已是一種難得的自持。而從出生便被安排好的道路，讓他對事業也無甚追求，有什麼意義呢？不如隨性灑脫、享受生活。

然而此刻，一個念頭卻倏忽鑽進了他的腦海，那些過往的繁花似錦在昨晚之後似已黯然失色，仿佛那曾經的鮮豔都隻為了襯托和等待一個足夠特別的、足以讓他心動、欣賞的人到來……他抬頭向樓上的方向掃了眼，目光深邃，舉杯、仰頭，再次融進那股甘甜。

約莫半小時後，周璟時已移至沙發中瀏覽新聞。一個身影自二樓緩緩步下，寬大的白衣襯得那身材更顯纖瘦，隨意翻起的袖口平添了幾分隨性與英氣，下擺正落在大腿中位，並無不雅的長度卻透出一種欲蓋彌彰的魅力，至少周璟時是這麼覺得。

剛剛管家已經送來了早餐，此時正擺在桌上等待享用。衣服也已備好，但周璟時卻刻意沒提，他還想再欣賞一會這眼前風景。

“吃早餐吧。”放下手機，他率先起身，到餐桌前坐下。江陸離也跟過來，坐在他對麵，兩人靜默不語，隻有刀叉碰撞出的細微碎響。周璟時感覺江陸離下一秒就會說出類似“今天天氣不錯”這樣的話，他從未有過如此的女伴，也沒有享受到繾綣過後慵懶甜膩的清晨，但卻因為是對麵這個人，讓他覺得，這樣也不錯。

“周……”江陸離似乎終於調適好情緒，方要開口說話，卻被周璟時倏然響起的手機鈴打斷。他看了眼來電，示意她稍後。

“喂，”他接起，顯然這個電話有些重要。

“下周嗎？”

“好，我叫上林傑一起”

“嗯，好，下周見。”

對話很簡潔，不久便結束了。

周璟時放下手機，朝江陸離笑笑：“下周四晚上有空麼？帶你見個人，你想見的人。”他刻意強調了最後半句，有那麼一點玩味。

“誰？”江陸離疑惑。

“梁明欽，”方才那通電話就是他打來的，告知周璟時他下周四抵京，周璟時最近確實有事要跟他商量，而他正好也要來公幹。之前在上海，梁公子就提了，他很看好大陸未來的發展，所以打算在這邊設立一家宜遠的資產公司，正考慮是放在上海還是京城。“之前你不就想認識他嗎？”周璟時說完，輕笑著，看向江陸離，“不過……除了認識，你就別惦記別的了。”

江陸離被他這陰陽怪氣搞得無奈，“你以為我還惦記什麼？”於是反問道。

“嗬嗬，”周璟時存心逗她，“不管是什麼，都別想。”

江陸離眯了眯眼，之前那略略的尷尬蕩然無存，果然一說起工作，她整個狀態就不一樣了：“璟少，咱們不過睡了一覺，你倒是管得多起來了。”叉子立在手指與餐盤之間，眼神銳利地看著周璟時，並且，又叫了他璟少。

然而……餐桌下有什麼溫溫的東西忽然爬上了她的小腿。江陸離目光一滯，“江總……別在這裝海王了，要不是昨天親自試過，還真讓你給蒙了，嗬。”

江陸離感覺臉上騰地一股熱流湧上，周璟時不經意間的撩人話語，讓昨晚那瘋狂的畫麵又閃回眼前，她的確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接觸到最後，而且，她更佩服自己的勇氣，這一上來似乎就挑戰了高階難度……

“陸離，”對麵人放下餐具，輕輕起身，繞到她背後。江陸離半轉了頭，有些警惕地看著他，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那溫柔的一句，“跟我在一起吧……”

輕歎著邀請，輕吻著懷抱，周璟時躬身將坐著的人環住。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又似乎計劃之外，江陸離方才還在百思她和周璟時的關係，經過這一夜的短暫情緣，今後該如何定義。

然而現在，一切似乎有了答案，讓她心頭一鬆，卻又暫未消化。

總之，在這冬日的暖陽中，她就任由身後人輕輕抱著，沒有拒絕，那，便是默認了。

那個周末，江陸離終是沒走出周璟時的別墅，似乎他準備那套套裝時已早有預謀。

周一清早，一身白衣的她，比往常更早了幾分踏入辦公室。

進門的一刻，卻感到盧子鈺明顯怔了一下。甚至這一整天，所有見到她的人都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這個發現讓江陸離一度懷疑，是不是有什麼沒處理妥當的痕跡。她甚至進到衛生間對鏡仔細查看，卻未發現任何端倪。

終於，午餐時，憋不住話的盧子鈺悄悄問她：“離姐……你周末幹嘛去了？”

江陸離聞言一怔，“沒什麼呀，怎麼這麼問？”

對麵的小姑娘憋了兩秒，似乎是鼓起勇氣道：“姐，我實話實說啊，怎麼覺得，你今天突然變性感了呢？……”

“……”

“你以前，不會穿這種掐腰顯曲線的衣服呢，不過，真的，特別好看！你身材這麼好，以後多穿吧！”

“……”

江陸離再度無言，她決定回去就把這衣服扔了。她一直信奉職場無性別，一切憑能力說話，甚至在發生和陳嵩那件事後，為了不再被幹擾，刻意剪短了頭發，將自己打扮得中性。久而久之，已經習慣成自然，被盧子鈺這麼一說，搞得她一下午都很不自在，終於等到下班，便火速開車回了家。

折騰了一個周末，身體仿佛散架了一般疲憊，她將自己扔入溫暖的浴缸中，舒緩的水流細密地衝刷過全身，清麗的玫瑰味香薰飄入鼻間，這熟悉的、放鬆的環境，終於略略緩解了她周身的不適。

困意漸漸浮上，那晚她睡得很早，而那白色套裝，也算是逃過一劫，被靜靜地置入了洗衣袋中。

之後幾天，她和周璟時便如新入愛河的情侶一般，時常手機聊天、約會晚餐。隻不過周璟時知道她的工作，在交易時間不會打擾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臨近聖誕。

江陸離的基金雖在大盤飄紅的情況下優勢盡失，但憑借著之前積攢下來的收益，此時依舊占據著榜單首位，隻不過，後麵追兵趕得很快，這讓她也泛出些許的擔憂。

這天恰逢周四，上午開盤後，江陸離的一隻持倉忽然出現了大跳水，恰在這關鍵時期，她緊急讓助理聯係了對方盤後電話會，得到的回複是晚上7點可以。

於是，她給周璟時發了條信息：抱歉，晚上臨時有會，赴約稍晚。

半晌對麵回複：不急，完事過來就好，還我酒吧。周璟時也確實是不急，給自己女人介紹別的男人，急什麼。而且換做幾周前，他甚至不會為江陸離牽這個線，但現在，在他們的關係改變後，沒有了心中的芥蒂，他樂於將自己的資源與她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