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段青梨照例站在餐桌旁，等待溫念辰用餐。

溫念辰望著眼前的燕麥粥、煎蛋和百合糕。全是喬易喜歡的，眼眶倏地一紅。

究竟從何時起，早餐桌上不見他鐘愛的生煎包？又是在何時，他最愛的玫瑰悄然換成百合？

素來隻穿黑白製服的段青梨，頸間竟會係上淺藍絲巾。

段青梨察覺他神色有異，傾身問道。

“昨夜沒休息好？”

溫念辰牽了牽嘴角。

“或許吧。”

“這不可能。”

段青梨話語衝口而出，卻在撞上溫念辰探究的目光時猛地刹住話頭，慌忙改口。

“我讓人準備些安神補劑送來。”

“手術在即，您身體不得有半點差池。”

溫念辰微微頷首，寬慰自己至少她想救自己的心是真的。

他轉頭看向正扶著樓梯扶手款款走下的喬易。對方身上那件絲質睡袍輕裹著他，頸間的吻痕宛如妖豔的罌粟，格外刺目。

段青梨留意到溫念辰的視線，疾步上前將外套輕輕披在喬易肩頭。

“早晨涼，別感冒耽誤手術。”

溫念辰凝視著這一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行將湧上的淚水逼回眼底。

他抬起臉，目光直直迎向段青梨和喬易。

“沒關係的，我陪少爺去。”

聲音裏帶著點委屈。

段青梨將兩人送上車，叮囑注意安全，眼神卻一直落在喬易身上。

“那你們路上小心，有事隨時打電話。”

走廊裏的消毒水味比冷風更加凜冽。

“先生，檢查單拿好。”

護士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溫念辰接過檢查單，目光掃過上麵的字，瞳孔突然收縮。

“血液中安眠藥成分過高”。

他的手開始發抖，檢查單在手裏皺成一團。

抬頭看向護士，聲音裏帶著點顫音。

“我沒吃安眠藥，是不是搞錯了？”

護士搖了搖頭。

“不會錯的，您最近有沒有吃什麼特殊的東西？比如牛奶？”

牛奶！溫念辰的腦子裏像是被驚雷劈中。他猛地想起段青梨遞給他的那杯牛奶，想起她說的“喝了好睡覺”，想起她當時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如此。

他轉身衝出走廊，皮鞋踩在地板上，急促又清脆的聲響回蕩開來。

他要立刻找到段青梨，當麵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難道就為了確保沒人打擾她和喬易？

可就在拐角處，他的腳步猛地刹住。他聽見喬易的聲音，帶著點委屈。

“我不想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然後是段青梨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

“再忍忍，等手術完我就送你離開，到時候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溫念辰躲在拐角處的陰影裏，手指摳著牆皮，指甲斷了都沒察覺。

他看著段青梨把喬易抱在懷裏，看著她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看著他將下巴抵在他的頭頂。這些動作，她以前隻對他做過。

手機震動，溫念辰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段青梨的消息。

“喬易有點不舒服，我先把他接走了，司機已經在門口等您。”

溫念辰回望和自己隻相隔不足百米的兩人，自嘲。撒謊還真是熟練，這是第幾次把自己扔下了？數不清了。

溫念辰坐在車裏，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陷入沉思。段青梨既然視男配如珍寶，又怎會忍心讓他成為自己的血包？圖錢？堂堂C市的大小姐，怎會缺這點錢財？

倏地，車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是段青梨！溫念辰急聲命令停車。

他看見段青梨佇立在貴氣的燈光下，手中正托著那條全球首席設計師的新作“泯滅之光”。當初他讓她去買時，她隻抱歉丟下一句“沒貨了”。此刻，她卻親手將這塊流光溢彩的手表，戴在了喬易的頸間。

溫念辰掏出手機，按下段青梨的號碼。

“少爺，怎麼了？”

“我聽說泯滅之光還沒被人買走，你幫我去問問。”

段青梨停頓了一下。

“好的，在下一定幫您達成心願。”

溫念辰掛斷電話，看著珠寶店裏的段青梨，她正拿著手機，眉頭皺得緊。

他搖上車窗，看著窗外的段青梨和喬易。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世界上唯一一條項鏈帶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