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電話對麵傳來熟悉聲音。
“我會和宋清媛離婚。”他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一個月後你來接我。”
掛斷電話的瞬間,沈慕言忽然墜入四年前的記憶漩渦。
當初他執意娶宋清媛時,青梅竹馬的謝晚星曾苦苦相勸。
可那時他被愛情蒙住雙眼,縱身躍入這張精心編織的蛛網。
謝晚星出國創業前烙下的承諾猶在耳畔:
“隻要你願意重啟人生,我永遠是你的退路。”
如今這承諾成了他唯一的退路。
他猛地攥緊手機,指尖發白地撥通律師電話。
“張嵐律師,把北郊別墅掛牌出售。”
“再擬份離婚協議。”
聽筒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您是要和宋總離婚?可財產分割......”
“淨身出戶。”
沈慕言斬斷話頭。
在律所拿到離婚協議後,他站在別墅雕花鐵門前。
鑰匙轉動的刹那,陌生花香迎麵撞來。
客廳裏,宋清媛正與宋澤宇一同布置房間,暖黃燈光傾瀉而下,
將兩人依偎的身影鍍上一層親昵的暖意。
宋清媛腳步微頓,向他走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他的目光掠過她肩頭,投向客廳深處。
茶幾上,那束嬌豔的玫瑰已被素淨的茉莉取代。
珍藏黑膠唱片的玻璃櫃,如今塞滿色彩斑斕的手辦模型。
而宋澤宇身上那件白襯衫,正是他珍藏櫃中最心愛的定製款。
這個家,正被另一個男人的痕跡悄然侵占,
無聲無息,卻觸目驚心。
宋澤宇翩然走近,親昵挽住宋清媛的手臂,笑語盈盈:
“姐姐,這就是姐夫吧?”
“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澤宇。”
“一個月後他要接受一場重要手術,術前需要靜養,就住在家裏。”
重要手術......
沈慕言心中冷笑,事到如今還想誆騙他。
他無視宋澤宇的問好,徑直將離婚協議書遞給宋清媛。
宋澤宇的臉色驟然黯淡,怯怯收回手。
“你說過生日時會送我禮物,”
沈慕言語調平穩,“現在我決定好了——簽字吧。”
宋清媛毫無察覺地接過筆,在簽名處落下名字。
她動作快得視線甚至未在紙頁停留。
“下次想要什麼直接買,不必找我簽字。”
說罷她轉身陪宋澤宇繼續布置房間。
沈慕言看向手中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嘴角勾起自嘲弧度。
宋清媛,既然你如此愛他,我便成全你們。
回到房間,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擺著他與宋清媛唯一合照的地方。
往事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憶起自從她得知他睡眠不好時,每晚床頭櫃上便燃起安神的香薰。
想起他每每濕發走出浴室,她必定手持幹發毛巾等在門口。
想起那次重感冒高燒,她推掉所有會議,徹夜守在他病榻旁。
這些曾讓他心頭溫熱的點滴,如今都化作最鋒利的刀,狠狠刺向心底。
原來那些溫柔與深情,不過是為了確保心臟供體維持在最佳狀態。
門軸轉動的聲音像根弦,猛地將扯他回現實。
抬頭時,宋清媛正站在門口,手中牛奶氤氳著熱氣,像過去四年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慕言,主臥采光好,你讓給澤宇。他身子弱,需要更好的環境休養。”
牛奶的溫度灼傷了沈慕言的舌尖,他卻不覺疼痛,
反似咽下一塊凍得發硬的饅頭,從喉嚨一路噎進胃裏。
他抬眸,撞上她的視線——
當初搬進這房子時,她也說過相似的話:
“慕言,這間主臥專程為你留的,你身子弱,該好好歇著。”
而今,她卻親手收回了曾許諾的一切:
房間,裝修,連同愛。
他垂下眼簾,淡淡應道:“好。”
沈慕言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宋澤宇的驚呼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