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龍城縣褪去了白日的燥熱。晚風徐徐,卷著人間煙火的氣息,輕輕拂過每一個晚歸人的臉龐。
縣城中心的步行街正值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刻。燈火連綿如龍,將整條街道映照得通明。人流湧動,摩肩接踵,各式叫賣聲、談笑聲、鍋鏟與鐵板的碰撞聲,交織成一片生機勃勃的喧嘩。
空氣裏彌漫著複雜而誘人的食物香氣——辛辣的燒烤、甜膩的糖炒栗子、濃鬱的麻辣燙......種種味道混雜,卻不衝突,反而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市井畫卷。
薑楓帶著妹妹薑婷,就漫步在這片熱鬧之中。
為了獎勵即將高考的妹妹,也順道看看縣城的消費環境,他特意領薑婷來夜市放鬆。
“哥,你看那個棉花糖,做得像真花一樣!”
“哥,我們去吃鐵板魷魚好不好?聞起來太香了!”
薑婷像隻出籠的小鳥,嘰嘰喳喳,雀躍不停。她白皙的臉頰被霓虹燈照得泛紅,大眼睛裏閃爍著純粹的光彩。學習的壓力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此刻的她,隻是一個被哥哥寵著的簡單女孩。
薑楓始終微微笑著,目光追隨著妹妹,滿是寵溺。他奮鬥是為了什麼?不正是守護這樣的笑容嗎——幹淨、鮮活,不該被任何汙濁沾染。
兩人最終在一家火爆的燒烤攤前找到空位。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一邊麻利地翻烤,一邊高聲招呼客人。
“老板,二十串羊肉,十串五花,十個雞翅,兩份茄子,兩份韭菜......”薑楓點了一堆,又要了果汁和冰啤酒。
烤串很快上桌,滋滋冒油,撒滿孜然和辣椒粉。香氣撲麵而來,薑婷忍不住拿起一串,一邊吹氣一邊小口吃起來。
“好吃!哥,這個真的好吃!”她含糊地說著,幸福地眯起眼睛。
薑楓笑著遞給她一串雞翅:“慢點,沒人跟你搶。”
夜色漸深,氣氛正好。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喧嘩打破了這片熱鬧。五個流裏流氣的青年搖晃著闖了進來,渾身酒氣,走路歪斜,眼神渾濁地在人群裏掃來掃去,像在搜尋獵物。
為首的是個黃毛,穿一件花哨的絲質襯衫,領口敞開,露出胸口歪扭的蠍子紋身。他叫黃三,是這一帶有名的混混頭子。
他們的出現,讓周圍空氣微微一滯。有人皺眉,卻沒人出聲。
黃毛的目光逡巡片刻,很快定格在正低頭吃串的薑婷身上。他眼睛一亮,那種混合著驚豔與貪婪的眼神,毫不掩飾。
薑婷的幹淨和單純,在這混亂的夜市裏,顯得格外紮眼。
黃毛對身後小弟使了個眼色,端著半杯啤酒,故意晃到薑楓這桌。他假裝腳下不穩,一個踉蹌——
“嘩啦——”
整杯啤酒潑在薑婷淺色的連衣裙上。
“呀!”薑婷驚呼起身,看著胸前濕透的汙漬,臉頰頓時通紅,又羞又委屈。
“哎喲,小妹妹,真對不起!”黃毛嘴上道歉,臉上卻堆著輕浮的笑,“哥哥不是故意的,喝多了站不穩......要不,我帶你去買件新的賠你?”
他說著,手就朝薑婷肩膀搭過去,想順勢摟住她。
身後的小弟發出猥瑣的起哄:
“美女,跟我們三哥去嘛!”
“三哥最會疼人啦!”
薑婷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躲到薑楓身後,緊緊抓住哥哥的衣角。
薑楓臉上的溫和,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冰冷的沉靜。
他緩緩起身,將妹妹完全護在身後。他比黃毛高出半個頭,站直的那一刻,無聲的壓力彌漫開來。
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黃毛,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手拿開。”
“然後,道歉。”
黃毛被他的氣勢懾住,動作一僵。但酒精和慣有的囂張很快占了上風,他嗤笑:
“你他媽誰啊?敢這麼跟我說話?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不?”
燒烤攤老板趕緊上前打圓場:“三哥,消消氣,誤會!這頓算我的!”
“滾開!”黃毛一把推開他,狠狠瞪向薑楓,“讓你馬子陪哥喝兩杯,這事就算完。不然......”
薑楓像是沒聽見他的威脅,隻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冷:
“道歉。”
“道你媽!”黃毛徹底被激怒,揮起拳頭就朝薑楓臉上砸來!
“啊——”四周驚呼驟起,人群慌忙退後,撞得桌椅亂響。
但下一幕,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隻見薑楓身形微側,如清風拂過,輕巧避開那一拳。
在黃毛收勢不及的刹那,薑楓動了。
他步法輕靈,如鬼魅穿梭,隻在眾人眼前留下幾道殘影。
“砰!”
一記手刀精準切在最先衝來的小弟頸側,對方一聲沒吭,軟軟倒地。
“哢嚓!”
第二個的手腕被反扭至詭異角度,慘叫著跪了下去。
“砰!砰!”
又是兩聲悶響,另外兩人膝蓋受擊,踉蹌跪倒。
最後,薑楓如幻影般繞回黃毛身後,一隻手輕輕按在他後頸。
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五個混混,此刻全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失去行動能力。
而薑楓衣角未亂,氣息平穩。
夜市陷入短暫的死寂。
隨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與喝彩!
“打得好!”
“這幫人早該有人治治了!”
“太厲害了!”
攤主和食客們紛紛叫好,臉上盡是痛快。
黃毛被人攙扶起來,又驚又怒地瞪著薑楓,擠出狠話:
“你......你給我等著!”
說完,一行人狼狽不堪地消失在夜色中。
薑楓像沒聽見一樣,轉身輕拍妹妹的背,聲音重回溫和:
“沒事了,別怕。”
他向四周點頭致意,拉著薑婷重新坐下:“串快涼了,吃吧。”
薑婷望著哥哥平靜的側臉,心中的慌亂漸漸被安全感取代。
可薑楓表麵不動聲色,敏銳的感知卻已捕捉到夜市盡頭新的動靜——
嘈雜的腳步聲正迅速逼近,越來越密,越來越響。
不到半小時,黑壓壓一片人影如潮水般湧來,足足二十多人,手持棍棒鋼管,將燒烤攤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正是黃毛。他一隻手吊著,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死死盯住薑楓。
夜市剛剛回暖的氣氛,瞬間跌入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