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聽著沈見洲的慘叫聲，坐在沙發上等她來。

他似乎已經疼暈過去，捂著眼睛渾身顫抖。

宋清妍來得很快，開門時新鮮空氣湧進來，我才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腥氣。

雙手的鮮血還在滴答滴答，一個眼珠滾到宋清妍的腳下。

我看見她臉色煞白，有些站不住地晃了晃，眼神裏竟然帶著厭惡和驚恐。

我的宋清妍，從未這樣看過我。

她慌忙撲到沈見洲身上，哭喊著回頭質問我，“裴言煜!你怎麼能惡毒至此!”

沈見洲臉龐被鮮血糊滿，尤其是被剜掉眼睛的血洞看起來十分嚇人。

可她絲毫沒有嫌惡，眼神熾熱心疼，“不怕不怕，我帶你去治病。”

她捧著沈見洲的臉，兩張冰冷的唇混雜著鮮血，在血泊中接吻。

當年我被她父親打瞎眼睛，遍體鱗傷，她也是這般摸著我側臉，一遍一遍吻著我。

“裴言煜，我永遠都在。”

可是如今她卻顫抖著擦去他的鮮血，“沈見洲，不怕，我在。”

我嘴開開合合，“宋清妍，我也流血了。”

每次受傷，她都會快速衝上來，用碘伏酒精細心擦幹淨，給我包紮。

可是，她現在看不見了。

她留著血淚瞪著我，像是怒視著什麼有血海深仇的敵人。

“裴言煜，我們離婚吧，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

我提過那麼多次離婚，她都寧死不願。

現在卻願意為了他的一個眼睛答應。

到底是誰無辜呢。

我在黑暗裏摸爬滾打十年，第一眼確實看見愛人和別人顛鸞倒鳳。

我站在那，聲音平靜，卻隱約帶著淒涼和瘋癲。

“妍妍，我給過你機會了。”

“你說過的，我為了你瞎了眼，失去了人生。你把自己早早交給我，永遠陪著我。”

“我們兩個，哪怕千瘡百孔，也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