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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了銀行。

我常年匿名資助著一個貧困大學生，這學期的學費該轉了。

我把銀行卡和轉賬單遞給櫃員。

“您好，幫我轉五千塊錢到這個賬戶。”

櫃員操作了一番，抬頭看我，表情有些奇怪。

“先生，不好意思，您的卡內餘額不足。”

我愣住了。

“不可能，您再查查。”

櫃員把顯示器轉向我。

“先生，您看，卡內餘額隻剩下一百三十塊二毛。”

我盯著那個數字，大腦一片空白。

那張卡裏，存著我當年從消防隊退役時，國家發的五十萬傷殘撫恤金。

那是我用一條腿換來的。

我立刻要求打印流水明細。

長長的單子上，一筆筆觸目驚心的消費記錄，幾乎都指向了各大奢侈品專櫃。

還有最大的一筆三十萬的轉賬，收款人是鄭宇。

我拿著流水單，衝回了家。

趙薇正敷著麵膜，悠閑地躺在沙發上刷著手機，身邊堆著好幾個嶄新的奢侈品包裝盒。

“趙薇！卡裏的錢呢？”我將單子摔在她麵前。

她被我嚇了一跳，摘下麵膜，不耐煩地瞥了一眼。

“不就買幾個包，幾件衣服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大驚小怪。”

“買包？五十萬！你買了五十萬的包？”

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她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

“鄭宇給我介紹了一下項目，他有內部消息，穩賺不賠的！我投了三十萬。”

我的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

“那是我拿命換來的錢！是留著以後給小傑娶媳婦用的！”

趙薇臉上又出現了嫌惡的表情。

“周亮，我告訴你，眼光要放長遠一點，別老守著你那點死錢！”

“土鱉永遠是土鱉！難怪鄭宇說，我跟著你不可能過上好日子！”

就在這時，門開了，周傑放學回來了。

他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馬上朝我伸出手。

“爸，給我錢，我要買最新款的外星人遊戲電腦。”

“上個月不是剛給你買了一台新電腦嗎？”

“我們班已經有同學換最新款的了，我不能比別人差！”

周傑吼了起來。

“你不能總在這方麵跟同學攀比。”

這孩子受趙薇影響，變得越來越物質，我實在不想讓他再這麼下去。

“你就是個小氣的窮鬼！”

他嘶吼著，麵目扭曲。

“你要是不給我買，我就去找鄭宇叔叔！他肯定會給我買！他比你有錢多了！要是他是我爸爸就好了！”

“你給我閉嘴！”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趙薇見狀，立刻過來煽風點火。

“你衝孩子發什麼火！孩子要電腦怎麼了？不就是錢嗎？”

“你沒錢，但是有房子啊！把那套政府獎勵的房子賣了，不就什麼都有了？”

“你休想！”我怒吼。

那套房子是我火場救人榮立一等功後，當地政府給我的獎勵。

代表著我的尊嚴和榮譽，是我最後的底線。

“不賣？不賣我怎麼過好日子？周傑怎麼上貴族學校？”

趙薇像瘋了一樣，開始在家裏翻箱倒櫃，找房本。

抽屜被一個個拉開，東西扔了一地。

突然，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從抽屜深處掉了出來。

盒子被摔開，一枚金燦燦的勳章滾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那是我的消防一等功勳章。

當年養老院那場火災，房梁即將被大火燒塌，我冒死從樓裏背出了十多位老人，最後被壓斷了一條腿。

在那次任務後，我榮立消防一等功，但也因為傷殘而退役。

“又是這個破爛玩意兒！”

趙薇看了一眼，厭惡地罵道。

“天天當個寶貝供著，能吃還是能喝？”

我指著地上的勳章，聲音沙啞地對周傑說：

“小傑，把它撿起來，這是國家和人民給爸爸的榮譽。”

周傑看著我，又看了看他媽，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他猛地抬起腳，狠狠踩在了那枚勳章上。

“撿起來幹嘛？這破銅爛鐵能換錢買電腦嗎？”

他一邊踩，一邊衝我吼。

“鄭宇叔叔沒有這個，但他有的是錢！有保時捷！”

“你呢？你除了這個破鐵片，還有什麼！”

“哢嚓”一聲。

勳章被他踩裂了。

我的世界，也跟著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