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薑衿愣住，抬眼反問：“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葉鈴蘭抿了抿蒼白的唇，輕聲道：“君珩哥哥說，他很感謝薑叔叔救了他，又收養了他。”

“無論如何，他都會照顧好薑叔叔留下的唯一血脈，也就是你。”

“他說，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

“親妹妹？”

薑衿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眼底漫過一層澀意，“他原來是這麼跟你說的啊。”

“可我覺得，好像不是這樣......”

葉鈴蘭的聲音更低了些，“薑小姐，你的目光總不自覺落在君珩哥哥身上，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你和他......”

“我們隻是兄妹，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薑衿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像是在說服葉鈴蘭，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聽到這話，葉鈴蘭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那點光亮卻又很快黯淡下去，“我還以為......你也喜歡君珩哥哥呢。”

沉默片刻，她又補了一句，“要是你喜歡他就好了。”

薑衿呼吸猛地一滯，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握緊。這一刻，她竟有些看不懂葉鈴蘭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口，“你...... 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

這段時間，她見過葉鈴蘭對沈君珩的依賴，見過她望向他時眼裏驟然亮起的光。

那份情意，濃烈得根本藏不住。

葉鈴蘭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卻沒撐過一秒就垮了下去，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我是喜歡君珩哥哥，可我這幅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人寰。”

“既然我不能陪他一輩子，不如......”

“不如換個人來愛他，起碼他不會因為我的離世而痛苦。”

“可是......”

薑衿想起前世沈君珩自殺的模樣。

溫熱的浴池裏，鮮血緩緩蔓延開，旁邊散落的日記本上，字字句句都刻著對葉鈴蘭的愛，濃烈到讓她這個局外人都心頭震顫。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一字一句道：

“他也愛你。與其去想那些還沒發生的事，不如把握當下。”

“起碼......”她吸了吸鼻子，強忍心底的酸澀，“百年之後，不會後悔。”

上一世，沈君珩從未對葉鈴蘭坦露心意，所以他後悔了。

可他又放不下對她的責任，直到垂暮才選擇追隨葉鈴蘭而去。

所以這一次，換她來成全他！

“是......是麼？”

葉鈴蘭的聲音磕磕絆絆，像是不敢相信。

過了好半晌，她像是終於想通了，眼裏重新燃起微光：“你說的對，薑小姐。與其想那些不確定的未來，不如把握當下。”

“我要和君珩哥哥在一起！”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薑衿心上。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耳邊葉鈴蘭絮絮叨叨的話語漸漸變得模糊，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迎麵而來。

心臟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麻木的疼。

再次回過神來，葉鈴蘭的聲音已經消失了，隻見她呼吸有些急促，整個人身體忽然一軟，倒在了地上。

薑衿心裏一驚，“葉小姐，你......”

她剛開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四肢發軟，頭腦陣陣眩暈，一股刺鼻的氣味直往她鼻腔裏鑽。

煤氣泄漏了！

她慌忙伸手去推葉鈴蘭，卻發現對方早已沒了意識。

她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往門口爬。

指尖摳進瓷磚，沉重的身體在地上摩擦，裸露的大腿和胳膊被蹭破了皮，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心跳越來越快，像要炸開，意識也漸漸模糊。

忽然，“砰” 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狠狠踹開。

一道人影逆著光衝了進來。

是沈君珩。

她看見他麵色焦急地跑過來，然後越過她，直奔葉鈴蘭而去。

“鈴蘭，鈴蘭！”

他的聲音像是裹了一層棉花，隔著厚厚的濃霧傳來。

薑衿的意識越來越沉，她看見沈君珩抱起地上的葉鈴蘭就往外跑，自始至終，沒有看地上的她一眼。

求生的本能讓她伸出手，向沈君珩求救，“救......我......”

可沈君珩隻是一腳踢開了她的手，腳步未停，連頭都沒有回。

薑衿望著他抱著葉鈴蘭漸行漸遠的背影，最後一絲力氣終於耗盡，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