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前,父親公司破產負債三百萬。
為了還債,我們全家沒日沒夜的工作。
我累到腦癌晚期,父親也因為過度應酬喝酒,尿毒症病發,住進ICU。
為了讓父親活命,隻剩下半年生命的我,不顧醫生勸阻強行給父親捐腎。
可當我為父親捐完腎,迫不及待跑去病房看望父親時,卻聽到了他和母親的對話。
母親心疼哽咽:「孩子已經捐腎了,我們又裝窮了這麼多年,這個孝子考驗算通關了吧。」
「這才哪到哪,這都是在曆練他,否則我怎麼放心把上億家業交給他!」
「你哭什麼,他又死不了,腎臟我已經派人保存起來了,等他考驗通過我就把腎臟還給他。」
原來,我拚命打工二十多年為家裏攢錢還債竟是一場騙局。
而我引以為傲的父母卻是冰冷地獄裏的無常。
可父親說錯了,沒了腎臟,我死得隻會更快而已。
——
我站在病房外,隻覺得父親的話像錐子似的直鑽耳朵,腦袋頓時疼得快要炸開一樣。
我抬手按住腦袋妄想以此壓下呼之欲出的頭痛,卻隻抓下一把所剩不多的頭發。
病房內,父親卻像是想起什麼,從衣服裏摸出一張卡遞給母親,沉聲道:
「這裏有五百萬,將它交給主刀醫生後,立馬安排人送他出國,避免不必要的枝節。」
見母親遲遲沒動作,父親皺眉不已,直接將銀行卡塞到她手裏。
「我說過很多次了,這都是為了磨練他。」
「從小這麼多年都堅持過來了,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前功盡棄。」
隨後他看了眼日期,剛好是月中,便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5分鐘後你過來催債,地址我一會發你,這次演得狠一點。」
掛斷電話後,母親眼底晦暗不明:
「這次就不安排催債了吧?兒子剛捐了腎,還需要時間休養呢,若是這個時候再出現波折,恐怕......」
父親聞言,當即蹙眉反駁:
「婦人之仁!你懂什麼,要的就是這種時候,否則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對我們是真的孝順。」
說完,父親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
這舉動嚇了母親一跳,趕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不料父親卻抬手阻止:
「不礙事,催債就該有催債的樣子,吃這些苦,都是為了孩子。」
母親沒搭話,眼勾勾盯著他腫起來的臉頰。
父親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狼狽的模樣,神色卻愈發興奮:
「捐腎是為了考驗他的舍得之心,現在是為了考驗他的付出之心。」
「我要知道,在自身難保和父母蒙難之間他怎麼選!」
「這個時間麻醉藥效過了,他也該醒了,抓緊時間準備。」
隨後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忍著身上的劇痛,踉蹌跑回病房。
不顧剛動完刀又撕裂的傷口,我直接在病床上躺好。
剛躺下,病房外麵就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執聲。
下一刻,父親被債主狠狠扔了進來,隨後一頓拳打腳踢,嘴角流血,黝黑的臉高高腫起,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求你再寬限兩天,我兒子剛做完手術,醫藥費還沒結清,我們手裏真沒錢了!」
「等下個月,下個月我們一定把錢都補上,保證一分不少!」
對方壓根不聽父親的話,上來就鎖喉,一臉的凶神惡煞。
很快,父親就被掐的喘不過氣,臉色都憋得通紅。
母親闖進來後,卻先偷偷瞥了一眼我的反應,隨後才跪在他腳下假惺惺地哭喊求饒: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老公沒騙你,我們真的沒錢了。」
「我知道我們還欠三十萬沒還,但我兒子剛做完手術,之後住院吃藥還需要一大筆錢,我不能不管我兒子的死活啊!」
「欠你們的錢我日後一定加倍償還,求求你這次放過我們一家吧!」
說著,母親猛然朝他磕頭,一聲比一聲響亮,一副豁出性命的模樣。
若是換做之前,看到母親這副淒慘的模樣,我早就二話不說衝了上去扶起母親,恨不得對方拚命。
可現在,在得知了父母的真麵目後,我卻隻是攥緊被子下的拳頭,冷臉看著這場精心策劃的戲碼在我眼前拉開序幕。
誰又能想到,平日裏愛我如命的父母,竟是我所有苦難的製造者。
因為他們靈機一動的“磨練”,本來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我,卻從小營養不良穿著撿來的衣服,在班級裏被群嘲欺負,成為誰都可以踩一腳的豆芽菜。
因為他們突發奇想的“考驗”,本來考進重點大學的我,卻不得不放棄大好前途輟學,一天打五份工隻為早日還清那根本不存在的債務。
而這一切,居然隻是為了驗證我對他們是否孝順,便特意裝窮用盡半生來籌謀這個計劃。
現在又不惜裝病來騙我捐腎,還美名其曰是為了考驗我。
回神,耳邊繼續回蕩著母親的求饒聲:
「李管事,我給你磕頭了,隻要你今天放過我們一家,日後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說話間,母親卻有意無意地朝我這邊看來。
我正疑惑,下一刻,我桌上的手機卻突然叮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