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那是一塊被我遺忘在抽屜角落的舊手表。
表盤已經有些劃痕,皮質的表帶也磨損得厲害。
那是我剛畢業時,沈瑤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陸安,手表是男人的身份和門麵,我不能讓我的男朋友,被那些客戶看不起。」
為了這塊表,她省吃儉用地存了一個月的工資。
我一直很珍惜,戴了整整十年,直到後來許晨嫌它老土過時,隻會給公司丟人現眼,沈瑤才勒令我必須摘下來。
我索性就放在工位的抽屜裏,每天細心保養。
就像是平日裏,我小心翼翼地維係著我們的感情。
現在看來,真是諷刺。
我曾視若珍寶的,是她早就棄如敝履的。
就像我們的愛情。
我回過神,對那小姑娘搖了搖頭。
隨即彎腰,撿起那塊表,在小姑娘驚訝的目光中,我手一鬆,將它穩穩地丟進了垃圾桶。
清脆的一聲「哐當」。
像是我那顆死去的心,最後的回響。
我走了。
一次也沒有回頭。
......
走出公司大門,外麵灰蒙蒙的天,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站在路邊,準備打車回家。
可我一抬頭,卻頓時愣在原地。
街對麵的網吧門口,兩個熟悉的身影正並排坐在一起。
「許晨你慢點跑!我的治療術要跟不上了!」
此刻,許晨臉上哪裏還有半分剛才電話裏的委屈和脆弱。
他眉飛色舞,正和沈瑤戴著同款的情侶耳機,坐在電腦前雙排上分。
屏幕上是廝殺得眼花繚亂的塔防遊戲。
他們身旁,還圍了一圈看熱鬧起哄的年輕人。
正是經常來公司找許晨玩的那群閑散人員。
「可以啊晨哥!還差三個人頭!這把贏了,瑤姐可是答應了今晚帶我們去市中心那家五星級餐廳見見世麵的!」
「晨哥這操作無敵了!霸氣護妻啊!男友力爆棚了!寧願自己死也不能讓瑤姐的輔助被切,怪不得......」
「怪不得沈總看不上原來那個了,不論是顏值還是技術,兩個人真是沒法比。」
我不由冷笑出聲。
我也曾很喜歡這款遊戲。
喜歡到可以為了一個稱號,通宵刷分。
可創業後,沈瑤的世界裏,就隻剩下了工作、報表、利潤。
她看不得我閑下來一刻。
她總是嘮叨,玩物喪誌。
有一次,我實在是累得狠了,深夜和朋友開黑放鬆一下。
她二話不說,衝進書房,一杯水從我那台昂貴的機械鍵盤上澆了下去。
顯示器閃爍了幾下,徹底黑屏。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冰冷得像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墮落者。
「陸安,遊戲和我,你隻能選一個。」
我選了她。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碰過遊戲。
而現在,她卻可以為了哄她那朵嬌貴的白蓮花,心安理得地丟下整個公司,陪他在這裏揮霍上班時間。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雙標吧。
遠處,隨著許晨拿下最後一個人頭,屏幕上跳出巨大的「VICTORY」字樣。
「NICE!晨哥贏了!」
「MVP!MVP!」
一個染著黃毛的小青年拍著手,帶頭大喊:
「這把嫂子的治療最關鍵了,晨哥你還不得跟嫂子親一個?」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起哄聲一浪高過一浪。
我看見許晨的臉頰泛紅,帶著一絲期待看向身邊的沈瑤。
沈瑤的臉上也掛著縱容的笑意。
她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下一刻目光卻透過網吧的玻璃窗與我對上了。
空氣,在那一刻凝固。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陸安?」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