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唐宏,是米其王三星餐廳“雲璟”的幕後主廚。
餐廳老板是我的妻子,唐茜,她享受著所有榮光。
今天,是我嶽父的壽宴,我親手熬製三天的“霸王別姬”剛端上桌。
唐茜看都沒看,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她挽著新晉網紅美食家高陽,語氣輕蔑。
“唐宏,不懂創新的廚子,跟油膩的鹹魚有什麼區別?”
嶽父冷笑:“廢物東西,還好意思端上桌?”
嶽母附和:“我們唐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高陽摟著唐茜的腰,笑得玩味。
“茜茜,別跟一個廚子計較,他怎麼懂什麼是真正的美食藝術呢?”
我看著垃圾桶裏那灘汙穢,心口像是被挖開一個血洞。
我解下圍裙,摔在地上。
“唐茜,我們離婚。”
......
我轉身,沒有再看唐茜一眼。
那張我曾深愛的臉,此刻隻剩下扭曲的傲慢。
“離婚?”
唐茜尖銳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帶著不可思議的嘲諷。
“唐宏,你拿什麼跟我離婚?”
“你一個除了做菜什麼都不會的廢物,離開我,你連飯都吃不上!”
高陽在一旁煽風點火,“茜茜,話不能這麼說。王大廚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去後廚幫個工,一個月三四千總能掙到吧?”
“就是油膩了點,不懂得我們上流圈子的品味。”
賓客們的竊笑聲彙成一片嗡嗡的噪音。
每一聲,都像一把錐子,紮在我的神經上。
我沒有停下腳步。
嶽父程建國的怒吼傳來:“反了你了!你這個白眼狼!我們唐家養了你十年!”
嶽母李梅的聲音更加惡毒:“滾!趕緊滾!看到你就晦氣!別臟了我們家的地!”
我拉開別墅沉重的大門。
門外是深沉的夜色,冷風灌了進來,吹散了滿屋的酒氣和油膩的香水味。
也吹得我瞬間清醒。
整整十年。
我以為用十年時間,能把一塊石頭焐熱。
可唐茜的心,不是石頭,是冰。
我走出大門,身後傳來唐茜和高陽親昵的笑聲。
“親愛的,別為這種人生氣了,快嘗嘗我給你推薦的速食海參,開水一泡就行,比他那老掉牙的菜健康多了。”
“還是你懂我。”
“砰!”
大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隔絕了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牢籠。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
手機、錢包,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那棟別墅裏。
唐茜說得對。
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她“賞”的。
包括這十年的屈辱。
口袋裏傳來震動,我掏出來,是我那台用了五年的舊手機。
是唐茜的助理發來的信息。
“王先生,唐總讓我通知您,明天上午九點,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另外,您簽署的‘競業協議’即刻生效,五年內,您不得在任何餐飲行業任職。”
“您所有署名的菜譜,其知識產權歸‘雲璟’餐廳所有。”
“唐總說,她會讓你在江城,連一個刷盤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字字誅心。
她這是要徹底斷了我的活路。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麵的裂痕縱橫交錯,像我此刻被撕裂的心。
胸口一陣劇痛,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不能倒下。
我對自己說。
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我抬起頭,看著遠處“雲璟”餐廳巨大的霓虹招牌。
那裏,曾是我的心血,我的殿堂。
現在,它成了一座提醒我有多失敗的紀念碑。
我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刺耳的喇叭聲伴隨著一陣放肆的大笑。
是高陽的車。
副駕駛上,唐茜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靨如花。
她甚至沒朝我這個方向看一眼。
我就像路邊的一塊垃圾。
不,連垃圾都不如。
垃圾桶裏,還裝著我的“霸王別姬”。
而我,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