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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我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血絲。

唐茜來了，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戴著巨大的墨鏡，仿佛是來參加一場時尚發布會。

高陽像個護衛一樣跟在她身邊，替她拎著名牌包。

看到我，唐茜的嘴角撇了撇。

“喲，還真來了。我還以為你沒錢打車，要走過來呢。”

高陽附和道：“茜茜，別這麼說，王大廚這不是為了表示誠意嘛。畢竟，他馬上就要分走你一半的財產了，能不積極嗎？”

我沒理會他們的嘲諷，徑直走了進去。

流程很快。

當工作人員把兩本紅色的離婚證遞給我們時，我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十年婚姻，就濃縮成這薄薄的一本冊子。

唐茜拿過離婚證，隨手丟進包裏，像是丟一張廢紙。

她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唐宏，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

“雲璟餐廳、房子、車子，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有一個要求，把我師傅留給我的那套刀具和我的私人菜譜還給我。”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唐茜摘下墨鏡，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譏誚。

“刀具？菜譜？”

她笑了，笑得花枝亂顫。

“唐宏，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你人都是我唐家的，你的東西，什麼時候成你自己的了？”

“按照你入職時簽的協議，你在雲璟工作期間所有的職務創造，知識產權都屬於公司。”

“你的那些破菜譜，現在是高陽老師的了。他會幫你‘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讓它們重獲新生。”

高陽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王先生，你得感謝我。你那些老古董，在我手裏才能變成真正的藝術品。你應該感到榮幸。”

我胸中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

那不僅僅是菜譜。

那是我師傅一生的心血，是我視若生命的東西！

“唐茜！”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開口。

“你可以拿走所有的錢，所有的財產，但那些東西，你不能動！”

“哦？是嗎？”

唐茜輕笑一聲，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裏，高陽正站在“雲璟”的後廚，他麵前是一個巨大的不鏽鋼桶。

他拿起我那本被摩挲得起了毛邊的手寫菜譜，輕蔑地翻了翻。

“這種老掉牙的東西，留著幹嘛？”

他手一鬆，菜譜掉進了裝滿廢油和廚餘垃圾的桶裏。

然後，他又拿起了我那套烏黑發亮的刀具。

那是我師傅傳給我的，我每天都會親自打磨保養。

高陽拿起其中最重要的一把桑刀，對著鏡頭，做出一個誇張的嫌棄表情。

“太重，太笨，毫無美感。”

他走到牆邊，用力將刀砍在水泥牆上。

“鐺！”

一聲脆響。

刀刃卷起一個巨大的豁口。

視頻結束了。

唐茜滿意地看著我瞬間慘白的臉。

“唐宏，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這個瘋子！”

我衝了過去，想要抓住她的衣領。

高陽一步上前，擋在我麵前，輕而易舉地推了我一個踉蹌。

“王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對一位女士動手，可不是紳士所為。”

唐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重新戴上墨鏡。

“唐宏，我早就跟你說過，別給臉不要臉。”

“你現在，在我眼裏，連條狗都不如。”

“滾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她說完，挽著高陽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一種從骨髓裏滲出來的寒冷。

原來，恨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她不是要打敗我。

她是要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