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椒的心跳得像擂鼓，手裏攥著剛收到的那幾張毛票，瞬間被汗水浸濕。完了，被保衛科的人抓個正著，還是高朗這個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實際上深淺不明的幹事！私下買賣，扣上個“投機倒把”的帽子，夠她喝一壺的！

她腦子裏飛速旋轉，想著怎麼辯解——說是自己做了吃的請工友嘗嘗？不行，剛才明明收了錢。說是幫別人帶的？那更說不清。

就在她臉色發白，準備迎接最壞結果時，高朗卻忽然側身讓開了路，同時對遠處那個喊話的市管會方向揚了揚下巴，低聲道：“別愣著，快從這邊走，繞回車間去。這邊我幫你擋一下。”

林椒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不僅不抓她，還幫她打掩護？

“快啊！”高朗催促道，臉上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但眼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椒來不及多想，貓著腰，順著高朗指示的小路，一溜煙跑了。直到跑回喧鬧的車間，混入忙碌的工友中，她才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氣，後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驚魂稍定，巨大的疑惑湧上心頭。高朗為什麼要幫她？他有什麼目的？

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寧。直到下班鈴聲響起，她隨著人流走出廠門，果然看到高朗推著自行車，等在一個不顯眼的拐角處，正笑著朝她招手。

該來的總會來。林椒硬著頭皮走過去。

“高幹事，今天......謝謝你。”她謹慎地開口。

高朗推著車，和她並肩走在落日的餘暉裏，語氣輕鬆：“不用謝。年輕人有點想法，搞點副業改善生活，可以理解。”

林椒沒接話，等著他的“但是”。

果然，高朗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不過，林椒同誌，你膽子確實不小。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今天要不是我恰巧路過，被真正的市管會抓住，麻煩就大了。”

“我......我知道錯了，高幹事。”林椒從善如流地認錯，態度良好。

高朗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笑了笑：“其實，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來了！林椒豎起耳朵。

“你知道，我們保衛科的工作，不僅僅是看大門、抓小偷。”高朗目光掃過周圍，確認沒人注意他們，“更重要的是維護廠裏的生產安全，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林椒心裏一動，想起之前隱約察覺到的關於新型紡織機的風聲，以及高朗可能另有任務的身份。她點點頭，沒插話。

“你在車間裏，人緣現在不錯，消息也靈通。”高朗看著她，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我想請你幫個忙，平時多留意一下車間裏、廠裏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比如，有沒有人特別打聽不該打聽的事，或者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進出。”

這是......要發展她當線人？林椒心跳加速。這既危險，又似乎是一個機會，一個能更接近核心秘密、或許能賺取更多“打臉值”和係統獎勵的機會。

“高幹事，我就是一個普通女工，能注意到什麼呀......”林椒故作猶豫。

高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不讓你白幫忙。這個，算是一點辛苦費。另外，你那個‘小生意’，隻要不太過分，不在廠區內進行，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椒接過紙包，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五塊錢！這比她自己賣幾天土豆賺得還多！而且，他還默許了她繼續賺錢！

財帛動人心，更何況還有“合法”賺錢的許可。林椒迅速權衡利弊。幫保衛科做事，有風險，但也有靠山；拒絕的話，可能連現在的小生意都做不下去。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點受寵若驚和堅決的表情：“高幹事，您放心！維護廠裏的安全，也是我們每個工人的責任！我一定多留個心眼，有什麼情況，一定及時向您彙報！”

高朗對她的表態很滿意，笑容重新變得陽光起來：“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到保衛科找我，或者......就像今天這樣，下班後再說。”

兩人在下一個路口分開。林椒握著那五塊錢，心情複雜。她這就成了保衛科的“編外人員”了？而且，高朗這家夥，果然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陽光。他對自己，恐怕也不僅僅是欣賞她敢於反抗那麼簡單。

【叮！觸發長期支線任務：協助保衛科調查異常。根據提供線索的價值，獎勵不等現金、打臉值及特殊物品。】

【當前新任務：留意近期有無陌生或可疑人員接近三號車間（新型紡織機試驗車間）。】

【任務獎勵：視情報價值而定。】

係統的提示音證實了她的猜測。三號車間，新型紡織機......看來，平靜的工廠水麵下，暗流比她想象的還要洶湧。

她既感到一絲不安，又隱隱有些興奮。這潭水越渾，她能“打臉”的機會可能就越多，獲取的獎勵也會越豐厚！

回到家裏，她將高朗給的五塊錢和自己賺的零錢小心收好。這筆“啟動資金”比她預想的要來得快和多。

晚上，她躺在床上，盤算著下一步。土豆生意可以繼續，但要更隱蔽。更重要的是，如何能自然地接近三號車間，又不引起懷疑？

想著想著，她的目光落在了牆角那台老舊不堪的縫紉機上。那是母親當年的嫁妝，早已鏽跡斑斑，無法使用。一個念頭悄然浮現——或許，她可以借著“想學縫紉”的由頭，去請教三號車間裏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傅？畢竟，那裏也集中了廠裏最好的維修工和技術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