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店裏看見外賣員親了女同事林梅一口。

林梅哭著對我說，她被性騷擾了。

我非常憤怒，調出門店監控。

我把視頻發上網，全網尋找那個外賣員，讓他道歉。

結果那人打電話對我破口大罵。

“我親的是我女朋友，你個神經病趕緊把視頻刪掉給我公開道歉。”

“再賠償我這些天的損失，不然我找你幹你！”

我不服。

“我同事親口說的你性騷擾，你欺負女人還有理了？”

“我告訴你趕緊道歉，不然警察不會放過你的！”

下班路上，他帶人蒙著我頭將我暴打一頓。

腿直接被打斷，我服了。

1

這天我一如既往的去上班。

離餐廳還有一段距離就看到一個外賣員正捏著前台林梅的下巴親。

林梅眉頭緊鎖，脖子使勁往後仰，一隻手用力推那人胸口。

可那外賣員身材壯實，力氣很大，林梅根本掙紮不開。

我當場就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在老子的店裏搞強製這一套！

拽著別人就親！

這和變態有什麼區別！

就這幾秒愣神的功夫，那外賣員已經鬆開手。

他像是理所應當，壞笑著拎起台麵上的外賣，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林梅呆愣在原地，一臉絕望。

見狀我趕緊衝過去。

“林梅，剛才......”

林梅一看到我，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刷啦啦往下掉。

“默哥。”

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捂著剛剛被親過的嘴，泣不成聲。

“有個送外賣的騷擾我，嗚！”

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欺負。

我心裏那股火噌地就衝到了天靈蓋。

瑪德，當老子管理的店是公共廁所？

想來就來，想騷就騷？

今天敢當街親人，明天就敢當街打人。

有這種不文明的人，還怎麼建設文明社會，爭創文明城市！

身為新時代的接班人，我絕對不能放任這種不文明的人不管。

我強壓著火氣輕聲安撫林梅。

“別怕林梅，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梅抽噎著，語無倫次。

“他就是來取單，拿完突然就捏著我的下巴強吻我。”

“我想推開他但是我根本推不動，嗚嗚嗚！”

“他就是個流氓，默哥我好怕！”

看著她這副驚惶無助的樣子，更加堅定了我要處置那個外賣員的決心。

我咬著後槽牙，聲音發沉。

“你放心林梅，店裏到處是監控，他跑不了！”

“我這就去調監控，報警抓這個流氓，肯定還你一個公道！”

安撫好林梅，我轉身就直奔後台的監控室。

調出前台攝像頭的記錄，拖動進度條。

高清畫麵裏，那外賣員的惡行一清二楚。

強製掐臉，強行親吻，林梅的抗拒掙紮，全都拍得明明白白。

證據確鑿！

我把那段視頻截取出來，直接就報了警並將視頻發到了網上。

“全網通緝這個猥瑣外賣員！在我店當眾強製親吻女員工，性騷擾實錘！必須道歉！”

2

視頻發出去不到半天，就像往熱油鍋裏潑了盆水，徹底炸了。

本地論壇，同城微博，甚至我們商場的員工群，都在轉這條視頻。

評論區擠滿了正義之士，把那個外賣員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還有人已經開始人肉他的信息。

我看著不斷飆升的轉發量，心裏那口惡氣總算出了點。

甭管你多橫，輿論都能淹死你！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剛接通，一道又野又橫的男聲就撞進耳膜。

“你叫陳默？網上那逼視頻是你發的？”

我才意識到是那個騷擾林梅的外賣員。

“對我是，你就是那個騷擾林梅的流氓？”

他在那頭直接開罵，聲音震得我耳朵嗡嗡響，

“我流你媽！”

“我親的是我女朋友，你個神經病趕緊把視頻刪掉給我公開道歉。”

“再賠償我這些天的損失，不然我找你幹你！”

我一聽他竟如此蠻橫，自己做了錯事還要我道歉。

還敢找人幹我，現在是法治社會，麵對這種流氓我當然不服軟。

“我同事親口說的你性騷擾，你欺負女人還有理了？”

“我告訴你趕緊道歉，不然警察不會放過你的！”

“操！”

他啐了一口，聲音陰得能滴水。

“給臉不要臉是吧？行，你給我等著。”

電話啪地掛了。

我握著手機，手心有點汗，但更多的是被挑釁的憤怒。

嚇唬誰呢？

如今是法治社會，要建設法治強國！

朗朗乾坤，一個小流氓我還怕你？

3

下班後我就像往常一樣走路回家，路過一個年久失修的小巷。

巷子沒燈，隻有兩邊高樓泄下來的一點微光。

地上堆著些雜物垃圾桶，影子幢幢。

剛走到一半，就聽見身後腳步聲又急又重，不止一個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粗布麻袋猛地套了下來，眼前瞬間一黑。

“誰？幹什......”

肚子上一陣劇痛，話被硬生生打了回去。

好幾隻拳頭、腳丫子劈頭蓋臉地落下來。

“媽的！讓你多管閑事！”

“發視頻？啊？很正義是吧！”

我聽出來是那個外賣員的聲音！

還夾雜著其他幾個男人的叫罵和獰笑。

棍棒砸在背上、腿上，疼得我直抽冷氣。

我蜷縮著，拚命護住頭。

混亂中，不知道誰掄起什麼硬家夥，照著我右腿狠狠一下。

“哢嚓！”

一聲脆響，鑽心的疼猛地炸開。

“腿，我的腿......”

我疼得聲音都變了調。

那外賣員蹲下來，隔著布袋拍了拍我的臉，語氣得意又殘忍：

“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明天再不刪視頻，另一條腿也給你廢了！”

腳步聲遠去，我拿開頭上的麻袋，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打了120和報警電話。

強忍著說完地址，我就疼暈了過去。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右腿已經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沒多久，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來了，例行公事地做筆錄。

“陳先生，你醒了？我們是XX派出所的，來了解一下昨晚你被打的情況。”

年紀稍長的警察拿出本子，語氣平和。

“警察同誌，我是在下班路上，在商場後巷被人堵了。”

“他們先用麻袋套著我頭，我沒看清他們長什麼樣子。”

“之後他們就用棍子使勁打我。”

警察一邊記錄一邊說，眉頭微蹙。

“嗯，我們初步去現場看過了，但事發地點的那個小巷子，正好是監控盲區，兩邊又是圍牆，取證比較困難。”

聽了警察的話我激動起來，急忙說外賣員的威脅。

“是這樣的警察同誌，之前有個外賣員性騷擾我們店前台，我報了警還把他騷擾前台的視頻發網上想讓他道歉。”

“他昨天下午打電話威脅我讓我刪視頻，不然就要打我，我當時沒當回事想著一個流氓還敢這麼橫嗎？”

“結果晚上下班回家就被打了，我挨打的時候聽到了那個外賣員的罵聲，他還帶了好幾個人！”

我看著警察，急切地補充。

“視頻和通話記錄我手機裏都有！”

年長的警察記錄著，點了點頭。

“嗯，具體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那個外賣員的身份信息，還有你之前報警的記錄，以及你提到的通話記錄，我們都會去核實。”

他合上本子，語氣官方。

“你放心，我們肯定會依法調查。你先把傷養好，想起什麼隨時聯係我們。”

“有情況我們也會及時通知你的！”

看著警察離開病房的背影，我心裏五味雜陳。

雖然提供了明確線索，但監控盲區、需要時間這幾個字，像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

看著自己受傷的腿，我歎氣。

為了討份公道，我真是付出了很多！

但是我不後悔。

如果人人都能對這種違法行為說不，那麼我們就能早日建成文明美麗和諧的社會。

4

第二天下午，麻藥勁過了，腿疼得我一腦門汗，那個陰魂不散的號碼又打來了。

我咬著後槽牙接了。

外賣員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怎麼樣？斷腿的滋味爽嗎？”

“最後問你一遍，視頻，刪不刪？”

疼痛和屈辱讓我血氣上湧：

“刪你媽！你這個流氓騷擾人小姑娘還敢當街打人簡直無法無天！”

“我已經報警了，你等著坐牢吧！”

“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他冷笑一聲。

“嗬，不見棺材不掉淚。”

“行，這回我就讓你徹底服氣。”

大概過了半小時，病房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正是那個騷擾林梅的外賣員。

而他手裏牽著的是林梅。

他們倆，十指相扣。

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兩眼一黑，腦袋瓜子嗡嗡的。

外賣員摟著林梅的肩膀，示威似的晃了晃，

“正式認識一下，林梅，我女朋友。”

我捂著胸口看向林梅，聲音都在發顫：

“他說的是真的嗎？”

林梅看了一眼那個外賣員，甜蜜的笑了。

“沒錯，我是他女朋友！”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拍了兩下自己的耳朵。

“什麼？”

林梅看我不信，害羞的說

“是真的默哥，我們都談五年了！”

聽了這話我急忙掐自己人中，咬牙切齒的問。

“那你那天為什麼說他騷擾你，為什麼哭的死去活來的！”

林梅隨意的解釋。

“哦，那天我們吵架了分手了，我就是生氣才那樣說的。”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瞬間衝垮了我的理智。

我氣得渾身發抖。

外賣員上前一步，把手機屏幕幾乎懟到我臉上，上麵正是我發的那條視頻。

“陳默，你現在立刻把視頻給我刪了！公開道歉！”

“不然，這事沒完！”

林梅也附和。

“對呀，默哥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他影響有多大。”

“現在所有人都在罵他，他差點就被辭退了！”

看著眼前這對男女，一個囂張跋扈，一個自私虛偽。

而我自以為為了正義付出那麼多，不過是他們情侶play的一環。

我氣極反笑。

胡亂拿起手邊的東西朝他們砸去。

“刪視頻？”

“我先扇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水杯砸在外賣員腳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那外賣員被徹底激怒，臉上橫肉抖動，眼神變得凶狠異常。

“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猛地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刀，朝我捅過來。

“你他媽去死吧！”

我嚇得驚慌失措，趕緊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大喊。

“救命啊！有人殺人了！”

冰冷的觸感伴隨著一陣劇痛瞬間穿透病號服。

我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迅速染紅。

這時護士和醫生衝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景象，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控製住了那個外賣員。

“快報警！說醫院裏有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