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舍友開始在夢中呢喃囈語。
我以為她隻是在說夢話。
直到我發現,那些空靈的聲音並非來自她的喉嚨,而是直接在我腦海中炸響。
我忍不住發帖求助。
有人回複。
【那是竊語妖在竊取你的聽覺,它們會先用低語迷惑你,最後讓你在無聲的恐懼中徹底失聰。】
當晚,我就感到耳邊傳來陣陣陰冷的風聲。
1.
時針剛剛走過十二點。
「你...來...」
突然,一陣微弱的囈語從對麵床鋪傳來。
梅伶又在說夢話了。
起初我並不在意,覺得這不過是普通的睡眠囈語。
大學宿舍四人間,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室友,有打呼的,有磨牙的,梅伶恰好是個說夢話的。
「過來...聽我...」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仿佛就在我耳邊響起。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的方向,繼續入睡。
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了。
梅伶的夢話從最初的幾句含糊不清的呢喃。
到現在幾乎每晚都會持續很長時間。
更糟糕的是,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古怪,那種空靈飄渺的調子。
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從人類喉嚨裏發出來的。
「別走...」
我猛地睜開眼睛,因為這一次,我感覺聲音直接在我腦海裏炸響。
我強忍著恐懼坐起來,借著月光看向梅伶的床鋪。
她躺在那裏,雙眼緊閉,嘴巴根本沒有動。
但那個聲音卻依然在我耳邊回蕩。
「快...來...」
冷汗順著我的背脊流下。
我猛地拉過被子蒙住頭,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膛。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黑眼圈起床。
其他室友都去上早課了,隻有梅伶還在睡覺。
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是我太敏感了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打開學校論壇。
「室友半夜說夢話,但感覺聲音直接在我腦海裏響起,這正常嗎?」
發完貼我就去上課了,心想著大概會有人說我神經過敏或者開個玩笑之類的。
沒想到下課回來,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
除了幾條調侃的評論外,我收到了一條私信。
發信人叫林楓,ID顯示是校園靈異協會的成員。
「你室友可能被竊語妖纏上了。」他這樣寫道。
竊語妖?聽起來像是哪本恐怖小說裏的東西。
我差點笑出聲,但還是好奇地繼續往下看。
「竊語妖會先通過夢境接近獵物,半夜對人低語,聲音會直接傳入腦海。它們會慢慢竊取人的聽覺,一開始隻是輕微耳鳴,最後會讓人在無聲的恐懼中徹底失聰。」
最近我確實經常耳鳴。
「你有沒有感覺耳朵不舒服?有沒有聽到一些本不該出現的聲音?這都是初期症狀。」林楓又發來一條信息。
「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回複了。
「必須盡快處理。竊語妖通常會偽裝成身邊最親近的人,讓獵物放鬆警惕。你室友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行為?」
我想了想,梅伶確實有些反常。
她從上周開始就經常戴耳機,說是在聽什麼冥想音樂幫助睡眠。
而且她開始頻繁地問我「聽見什麼聲音沒有」這樣奇怪的問題。
我把這些告訴了林楓。
「情況比我想的嚴重。」
「竊語妖已經開始行動了。」
我突然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昨晚那詭異的聲音,耳邊的輕微耳鳴,梅伶奇怪的舉動...這一切似乎都能被「竊語妖」解釋。
「那...我該怎麼辦?」我急切地問道。
「我需要了解更多情況才能給你具體建議。今晚嘗試用手機錄音,看能否捕捉到那些聲音。小心一點,不要讓你室友發現。」
我答應了下來,心裏卻七上八下的。
晚上回到宿舍時,梅伶正戴著耳機坐在床上。
看到我進來,她摘下一邊耳機,衝我笑了笑:「夏語,怎麼樣?」
「還行吧。」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你在聽什麼?」
「就是那個冥想音樂,效果真的很不錯。」她遞給我一邊耳機,「要不要試試?」
「不了,我還有作業要趕。」
夜深了,宿舍裏其他兩個室友都已經睡著。
我躺在床上,悄悄打開手機錄音功能,然後假裝睡覺。
就在我快要真的睡著的時候,那個聲音又來了。
「聽...我...說...」
這次我記得自己開了錄音!
明天就能證明這一切不是我的幻覺。
帶著這絲安慰,我忍著恐懼熬過了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點開錄音文件。
錄音長達六小時,我焦急地快進,尋找那個聲音出現的時刻。
然而,整段錄音中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和偶爾翻動的聲響。
沒有囈語,沒有那個詭異的聲音!
「怎麼可能?」我喃喃自語,「我明明聽得那麼清楚!」
我又檢查了一遍錄音設置,確認沒有問題後,恐懼感像潮水般湧來。
我立刻發信息給林楓:「錄音裏什麼都沒有!但我真的聽到了聲音!」
林楓很快回複:「這正是竊語妖的高明之處。它們能屏蔽電子設備的收音功能,隻讓目標聽到它們的聲音。」
「那我該怎麼證明這不是我的幻覺?」我絕望地問道。
「試試用別的聲音壓製它。竊語妖害怕強烈的外部音源,那會幹擾它們的竊取過程。」
晚上回到宿舍。
我準備了一些舒緩的輕音樂,打算在梅伶開始囈語時播放。
其他室友陸續入睡後,我故意保持清醒,等待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零點剛過,梅伶翻了個身,那熟悉的囈語又開始了。
「你...我...」
我趕緊打開音樂,音量調到剛好不會吵醒其他人的程度。
奇怪的是,梅伶似乎對音樂毫無反應,依舊保持著囈語狀態。
但更奇怪的是,她的聲音——或者說那個在我腦海中響起的聲音——確實變弱了!
音樂像一道屏障,部分阻隔了那個詭異的聲音。
我盯著梅伶的臉,她依然閉著眼睛,表情平靜,嘴唇紋絲不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開始懷疑自己。
如果梅伶真的被竊語妖纏身,為什麼對外界聲音毫無反應?
或許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最近期末考試壓力太大,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了。
我關掉音樂,想著或許應該去心理谘詢中心聊聊。
然而,音樂一停,宿舍再次陷入寂靜時,那個聲音瞬間清晰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尖銳刺耳。
「我來了...別走...」
這次的聲音不再是呢喃,而是一種刺骨的低語。
我渾身發冷,汗毛豎立。
這不是巧合!音樂確實壓製了那個聲音,林楓說的是對的!
我顫抖著再次打開音樂,聲音立刻減弱了。
我隻能戴上耳機,讓音樂陪伴我度過這個不眠之夜。
恐懼和困惑在我心中交織。
如果這真是竊語妖,它為什麼選中了我?
梅伶到底知不知道發生的一切?
還是說...梅伶本身就是那個竊語妖?
半睡半醒間感覺耳邊傳來陣陣陰冷的風聲。
這感覺太詭異了,像是無數細小的蟲子爬進耳朵。
猛然驚醒,我發現梅伶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床邊。
「呃呃呃啊啊啊!」我驚恐尖叫,猛地推開她,差點摔下床。
梅伶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清醒。
「夏語,你怎麼了?為什麼尖叫?」她揉了揉眼睛,一臉困惑。
「你...你剛才在幹什麼?」我緊緊抓著被子,把自己縮到床角。
「我?我剛才在睡覺啊。」梅伶疑惑地看著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是不是夢遊了?」
「你明明就站在我床邊,對著我的耳朵說些奇怪的話!」
「我真的不記得了。」梅伶皺起眉頭,「可能我最近壓力太大了,聽說有些人會在睡眠中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室友們被我的尖叫聲吵醒,迷迷糊糊地問我們發生了什麼。
梅伶一臉歉意地解釋自己可能夢遊了,還安撫我說自己明天會去醫務室谘詢。
我看著她那副無辜的樣子,心中卻升起一股寒意。
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我立刻給林楓發了條信息。
「緊急情況!梅伶剛才站在我床邊,對著我耳朵說些聽不懂的話!」
林楓回複得很快:「立刻離開那個房間!這是竊語妖開始正式竊取聽覺的征兆!」
「我該去哪?現在是半夜啊!」我顫抖著打字。
「隨便找個地方,圖書館、自習室,甚至廁所都行,總之離她遠點!三天之內,你的聽力將會徹底喪失,並最終被竊語妖吞噬!」
這回複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這個過程?」我急切地問道。
林楓隔了好幾分鐘才回複:「抱歉,竊語妖已經鎖定了你,開始竊取聽覺。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在外地參加除靈會議,趕不回來。」
「那我該怎麼辦?」
「自求多福吧。有些事情,隻能各安天命。」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求求你幫幫我!我不想失聰,更不想被什麼妖怪吞噬!」我近乎崩潰地懇求。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唉,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我會盡快趕回去。」
掛斷電話,我轉頭看向對麵的床鋪。
梅伶沒有回去睡覺,而是坐在床邊,正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我。
她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形容的微笑。
我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宿舍。
我記不清昨天是怎麼睡著的。
昨晚那場噩夢般的經曆讓我一夜未眠,現在頭痛欲裂。
「生日快樂!」
突如其來的歡呼聲讓我猛地坐起身,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梅伶和另外兩個室友站在我床前,手裏捧著一個小蛋糕,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什麼?」我一臉茫然。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傻瓜!」梅伶笑著說,「我們準備了好久呢!」
我這才注意到宿舍被精心布置過,牆上掛著彩帶和氣球,桌上擺著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我...我的生日?」
我愣住了,腦子裏一片混亂。
昨晚的恐懼、林楓的警告、梅伶的詭異行為...
和眼前溫馨的場景顯得格格不入。
「對啊,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生日吧?」室友小雯笑著說,「最近期末考試太緊張了,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我拿出手機查看日期,確實是我的生日。
「這是我們一起給你準備的禮物!」梅伶興奮地把幾個禮物盒遞給我。
我顫抖著手拆開第一個包裝,裏麵是一副毛絨耳罩。
「這是我送的!」小雯驕傲地說,「你不是總說宿舍太吵睡不好嗎?」
第二個禮物是一條柔軟的圍巾。
「冬天快到了,這條圍巾可以保護你的嗓子。」另一個室友小琳解釋道。
最後一個禮物是梅伶送的,一頂可愛的帽子。
「你總是熬夜,頭發都要掉光了,戴上它保暖又時尚!」梅伶笑著說。
我拿著這些禮物,突然感到一陣羞愧湧上心頭。
「那...那昨晚你站在我床邊對著我耳朵說話...」我結結巴巴地問。
梅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在測試新買的藍牙耳機音質,想看看最小音量你能不能聽清。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嚇到你了。」
「那半夜的呢喃聲呢?」
「我們在排練給你的生日祝福歌啊!」小雯接話道,「可能練習時聲音太小,你都聽不清。」
那些恐怖的聲音,竊語妖的傳說,林楓的警告...
全都是我的過度緊張和想象?
「對不起...」我低下頭,「我最近壓力太大了,可能有點神經過敏。」
「沒關係啦!」梅伶拍拍我的肩膀,「期末考試大家都很緊張,理解的!來,許個願吧!」
我在蛋糕前許下心願。
吹滅蠟燭後,我們一起分享了這個小蛋糕。
氣氛溫馨而輕鬆,完全沒有昨晚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趁室友們去洗漱的空檔,我拿出手機,再次查看昨晚的錄音。
依舊是一片靜默,沒有任何聲音。
我突然想起林楓說過的話:「竊語妖能屏蔽電子設備的收音功能。」
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聲音應該是其他舍友唱的,讓我誤以為是梅伶沒有張嘴就唱的。
而且她們的聲音太小,導致沒錄上。
我冷笑一聲,刪除了和林楓的所有聊天記錄。
這分明就是個「殺豬盤」陷阱!
先用恐怖故事嚇唬我,再趁機騙取錢財。
幸好我及時醒悟,沒有上當。
「夏語,快來吃早飯啦!」梅伶在門口喊我。
「馬上來!」我收起手機,心情輕鬆了許多。
走出宿舍樓,陽光明媚,微風拂麵。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起來。
那些恐怖的幻想終於煙消雲散。
我戴上梅伶送的帽子,圍上小琳的圍巾,心裏暗自發誓再也不會被網上那些無稽之談嚇到。
「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期末考試的壓力確實讓我變得敏感而脆弱,甚至開始相信那些荒謬的超自然現象。
好在一切都隻是一場誤會,一個關於生日驚喜的溫馨鬧劇。
我決定好好享受這個生日,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經曆。
畢竟,最可怕的不是什麼竊語妖,而是自己嚇自己。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林楓的來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抱歉,我還在外地。學校離家太遠,今天趕不回來了。」
「不用來了。我已經弄清楚一切了,那些詭異的聲音和夢話都是為了給我準備生日驚喜,我誤會了我的室友。」
「什麼生日驚喜?」林楓的語氣突然變得緊張。
「我室友們給我準備了生日驚喜,送了我耳罩、圍巾和帽子。」我笑著說道,「你說的什麼竊語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收到什麼顏色的禮物?」林楓的聲音顫抖著。
「耳罩是紅色的,帽子是藍色的,圍巾是綠色的。」我漫不經心地回答,「這有什麼關係嗎?」
「天啊!」林楓突然尖叫起來,「那不是生日禮物!那是鎖聽咒具!紅色絨球和彩色絲線是鎖咒的關鍵!」
我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還在故弄玄虛?我已經知道你是騙子了。」
「聽我說!」林楓聲音急促,「那些東西會封鎖你的聽覺,方便竊語妖下一步行動!快把它們扔掉!」
「哦?那我們學校還有多少個竊語妖?十個?二十個?」我嘲諷道,「你編故事也編得有點像樣吧。」
「夏語,我沒有騙你!」林楓幾乎是在吼叫,「你真的有危險!」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得去上課了。」我冷笑一聲,「對了,不用再給我發微信了,我已經把你拉黑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立刻又震動起來,我沒有接。
隨後,一條短信跳了出來:「千萬不要戴送的耳罩!千萬不要喝冷飲!」
我氣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這個騙子怎麼還不死心?
我刪掉短信,正準備把林楓拉黑,突然猶豫了。
萬一...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耳罩。
小雯說這是因為我抱怨宿舍太吵才送我的禮物。
但我有抱怨過嗎?
我努力回憶著,卻發現記憶有些模糊。
「你還好嗎?」梅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沒事,隻是在想事情。」
「喜歡我們的禮物嗎?」梅伶笑著問道,「特別是那個耳罩,很適合你哦。」
「嗯,很喜歡。」我點點頭,「不過為什麼給我買耳罩?」
「因為你總是抱怨宿舍太吵啊。」梅伶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有嗎?」我皺起眉頭。
「當然有啊,你忘了?」梅伶的笑容有些僵硬,「可能你太累了,記性變差了。」
我盯著梅伶的臉,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
「對了,你剛才在和誰通電話?」梅伶問道。
「一個朋友。」我含糊其辭。
「聊什麼這麼專注?」梅伶繼續問道。
「沒什麼,就是聊聊天。」我有些不耐煩。
「是嗎?」梅伶微笑著,「記得戴好耳罩哦,天氣轉涼了。」
我點點頭,心裏卻升起一絲疑慮。
為什麼梅伶這麼關心我的耳罩?
難道林楓說的...
不,不可能。
我甩甩頭,試圖趕走這些荒謬的想法。
林楓肯定是個騙子,想借機騙我的錢,或者惡作劇嚇唬我。
但是...
如果他是騙子,為什麼要提醒我不要戴她們送的耳罩?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林楓拉黑。
「你怎麼了?」梅伶的聲音再次響起,「臉色不太好。」
「有點頭疼。」我隨口編了個理由。
「需要休息一下嗎?」梅伶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戴上耳罩睡一會兒?隔音效果很好的。」
梅伶為什麼一直強調我要戴著耳罩?
「不用了,我去上課。」我拿起書包,快步走出宿舍。
來到教室,我找了個角落坐下,取下耳罩仔細檢查。
外表看起來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毛絨耳罩。
但當我把它靠近耳朵時,似乎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嗡鳴聲。
這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