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劍直插我的心臟。
我頓感胸部發緊,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裹住或有重物壓在胸口。
我彎腰雙手撐著膝蓋。
呼吸開始變得極其費力,每口氣總差那麼一口,總也到不了底。
“不好!”
“師父哮喘病犯了,快拿藥!”
一旁的走開徒弟跑過來大喊。
但我的家人們一臉茫然,隨後露出不屑的表情。
“哥,你寧可裝病也不肯道歉,就不能給爸省點心嗎?”
江欣以為我臉皮薄死擰,想用這種招數躲過爸的責怪。
弟弟也跟著嘲諷:
“哥,差不多得了,你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
“這麼多你的徒弟看著呢,你害不害臊。”
爸更是一臉厭煩的神情。
“劉宇,你別再鬧了,外麵修車的人現在排著隊看我們笑話!”
“過幾天地產王老板的勞斯萊斯到了,你給我認真修好。”
“今天螺絲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看著冷漠無情的一家人,我的肺像被燒紅的瀝青黏住一般。
血腥味混雜著灼燒的痛感。
我的哮喘病就在廠裏日夜倒班累出來的。
他們卻毫不知情。
“你們真是一群瘋子!師傅整天咳嗽你們都聽不見嗎?”
說完徒弟在我工裝裏找藥,掏出手機準備打120。
爸,衝上來一瞬搶走手機,手指懟在徒弟的腦門上。
“你小子哪個筋搭錯了?外麵這麼多人你把救護車叫來?”
劉家更是衝過來一腳踹倒徒弟。
“我早看你不順眼了。”
“你師父要走,你就想毀了我爸一輩子的心血是吧。”
爸將手機放到液壓機下直接碾碎。
“你直接給我滾,宿舍裏的東西我今晚就去扔了。”
我已經跪在地上,周遭一切變得模糊不堪。
徒弟抹著眼淚,從口袋裏掏出氣霧劑放我口鼻處。
“師父...”
再次醒來,眼前是醫院的白被單。
徒弟坐在我身邊,守了一夜,已經睡著了。
我的家人,一個都沒來。
我撐起身子,想叫醒徒弟回家。
門被推開了。
是大伯,提著一籃子的水果。
我心裏流過一股暖流。
還是大伯對我好,畢竟當初他賭債纏身。
是我接濟了他不少錢。
還有他女兒上學的學費,都是我東拚西湊補齊的。
大伯走進來,將果籃放在地上,從兜裏掏出煙。
“小宇啊,你說你,老大不小了,還整裝病這麼一處。”
我一愣,想不到他也不信我,竟然特意來醫院指責我。
“咳...大伯,我都這樣了你還說我裝的?”
大伯順手點燃香煙。
“小宇啊,不管你身體怎麼樣...”
我徒弟被吵醒站起身將大伯手裏的煙奪過。
踩在腳底熄滅。
“怪不得你爸怪你,你看手底下的人。”
大伯一臉責怪。
“我聽你爸說,過幾天要修一輛豪車...”
“是不是能拿很多錢?”
原來大伯也是想找我要錢。
“我在我爸手底下幹活一分錢沒有,你不知道?”
我別過臉,冷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