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攢了半輩子錢，花了八千塊買了我嫂子。

細皮嫩肉的她剛來時整天以淚洗麵，我看她可憐，我媽要她做什麼我都替她做好，挨打時我也擋在她麵前，後來還費盡心思幫她跑了。

可是半個月後她卻突然跑回來了，她那雙淬毒的眼睛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

她一把火燒死了我，滔天的火光中我看到了她扭曲的臉，“都怪你拆散我和你哥，我早就愛上他了！你知道我這半個月怎麼過的嗎？”

後來我重生了並決定不再插手她和我哥的愛情。

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她卻哭著問我這輩子為什麼不救她了。

原來她也重生了。

我抿嘴一笑，人總不能傻兩輩子吧。

1

我重生了，我摸著身下冰涼的褥子，死前的灼燒感仿佛還在，激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上輩子，我被我嫂子燒死了。

她是被拐賣來的，來的時候哭的都要斷氣了。

我看她可憐便想盡辦法幫助她，把她送到了外鎮的警察局。

即使回來便被我哥我媽打的皮開肉綻下不了床。

我也不後悔。

沒想到半個月後，她又回來了，還親手燒死了我。

原因是她愛上我哥了。

再睜眼我回到了她剛被賣來的時候。

我決定放下助人情結尊重她人命運。

思緒回攏就聽見門外吵吵鬧鬧的，我媽唾沫星子紛飛，“七千行不行啦，不行就算了。”

麵包車上坐著的那個女人擺了擺手，“加點啦加點啦，好貨妹子，要不是我沒兒子怎麼可能便宜你啦。”

聽她們的談話還以為是貨，怎麼會想到賣的是人。

我媽又加了一千，把女人抗了下去。

回頭就看見了我，她快步走上前扇了我一巴掌，“要死了啊，在這做咩啊，還不快回家做事！生了你這個死人頭！”

我叫陳害餘。

懷我時，我媽大出血，從此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又因為我是女孩，所以我是多餘的。

而我哥叫陳寶珠，顧名思義，陳家的掌上明珠。

我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迷藥開始失效，麻袋裏的女人柔弱的聲音傳來，“這是什麼地方啊？”

我哥本來坐在床上打遊戲，被這聲音勾的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門外。

他甚至等不及拿剪刀，使勁用手撕扯著麻袋。

被嚇到的嫂子，白嫩的小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看著讓人心生憐惜。

她往後退了兩步，眼淚欲掉不掉，卻在看到我哥的一瞬間眼神一變接著就抱了上去。

平心而論我哥確實長得還行，但是她這個反應確實很奇怪。

2

上一世雖然說嬌弱的她並沒有掀起大風浪，但也是很抗拒我哥的觸碰。

嫂子緊緊抱著我哥不撒手，我哥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麼。

看起來倒真有幾分恩愛夫妻的模樣。

我媽笑的眼角都皺了起來。

她的虛榮心此時膨脹了起來，村裏買的媳婦哪個也沒有我嫂子好看，也沒有我嫂子乖。

嫂子雖然一副順從的模樣，但是我媽還是留了幾分心眼，她就怕我嫂子是假意順從，然後趁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跑出去。

我媽拿了個又粗又長的麻繩走向我嫂子。

我嫂子已經改口了，她驚訝地往後退了兩步，“媽，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哥看了看麻繩又看了看嫂子嫩到能掐出水的皮膚，他接過了繩子，陰冷的目光掃視著嫂子，“我媽讓你捆你就老老實實聽話。”

嫂子不高興地撅了撅嘴，又貼著我哥撒了撒嬌，“我都說了要跟你好好過日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我哥扭過頭去，他可不相信這城裏來的大小姐。

不過為了得到我嫂子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裏。

我哥接下來的幾天都下廚做一些白粥給嫂子端過去。

還愛說一些酸了吧唧的情話哄我嫂子開心。

我嫂子鼻子一酸，眼淚落到了地上，“寶珠，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白粥。”

我嫂子看我哥的眼神充滿了愛意。

栓了一個月，我媽確定了我嫂子沒有逃跑的想法，並且真心實意地想跟我哥好好過日子。

她粗糲的手掌摸索著我嫂子的皮膚，笑意不達眼底的給她解開了繩子。

這一個月我嫂子吃完飯就躺著，什麼活也不用幹，竟然比剛來時的小臉還圓潤。

到了吃法的點，我嫂子照例坐在床邊等飯吃。

我媽一把將她拽了過去，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去做飯。”

我嫂子愣了，支支吾吾的，“我不會做呀。”

我媽啪一下扇到了我嫂子臉上，白皙的小臉上一個大大的紅掌印，能看出我媽用了十成十的勁。

這從天上到地下的巨大反差讓我嫂子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她眼淚瞬間流了下來，聲音顫抖，“媽你打我做什麼？”

我媽臉一黑，“嫁進來等著吃白飯？還以為你是那個大小姐呢！”

我在一旁用餘光觀察著。

等著吧，這輩子沒有我幫忙，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我嫂子求救的眼神看向我。

我站起身，就在嫂子希冀的眼神中我走向了門外，“媽，我去給牛喂點食。”

嫂子隻能硬著頭皮擺弄著一堆她從未接觸過的廚房用品。

我媽戳著她的腦袋，“死人啊你，先洗菜會不會？”

過了一會。

嫂子的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她把盆啪的往地下一甩，聲音尖利，“我又不會做！煩不煩。”

在過去的五十年裏，我媽一直都是強勢的。

嫂子這舉動就是在變相的打她的臉。

我媽氣的臉色黑裏透紅，她拽我嫂子跟拽小雞仔似的，拿著一旁的棍子就打在了嫂子身上。

雖然棍子很細但是上邊都是刺，一抽一個血印子。

嫂子被打的尖叫著往外跑，迎麵就撞上了我哥。

她就像看到了救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寶珠，你媽要殺我！”

我哥把她摟到懷裏，說的話卻讓人脊背發麻，“你打就算了，不要打的血淋淋的看著惡心啊。”

我哥用方言說的，嫂子聽不懂，隻知道眨著大眼睛看著我哥。

“對了媽，給我點錢花啊，我要去買彩票。”

我媽不情不願的從兜裏掏出錢，“沒多少錢了，寶珠......”

嫂子也扯了扯我哥的衣角，“別去了寶珠，錢花了這麼多也沒贏過。”

我哥臉上閃過一絲不爽，他一把甩開我嫂子的手，“還不是買你把我們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嫂子還真愧疚上了，她摟著我哥的脖子，“上天怎麼沒讓我早點遇見你呢，這個錢我給你掙出來好不好。”

她說這些話時，算計的眼眸有意無意的瞥向我。

3

在山坡上給豬割豬草時，村裏的光棍流氓王二麻子突然上來抱住我上下其手。

我聞見了王二麻子嘴裏煙酒味混合的臭味。

男女體力懸殊，我根本掙脫不開。

這傍晚的山坡上也沒有人會來。

他一隻手捂著我的嘴，一隻手碰到我褲邊時。

不甘心和求生欲讓我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我掙脫開，雙手握住鐮刀擺在麵前。

王二麻子一臉淫笑地上下掃視著我，好像我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你媽前幾天已經把你賣給我了，彩禮都給了，你醜是醜了點，不過身材不錯嘛～”

我聲音冷到極致，“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把你腿砍斷！”

我胡亂揮舞著鐮刀，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可能是我那不要命的架勢把他嚇到了。

王二麻子罵罵咧咧地後退了兩步，他手指指著我，“你等著我去找你媽！”

我直接一鐮刀下去，鐮刀剁在王二麻子腳邊的土地上，他臉色一變，嚇得趕緊跑了。

村裏比我出嫁早的女孩多的是，但是我媽想讓我再多幹幾年活，所以一直沒有提過我出嫁這件事。

回到家，剛把鐮刀放下，我哥的一巴掌就挨到了我臉上。

他不解氣又踹了我一腳，我倒下的時候頭磕到了一旁的磚頭圍欄上。

過長的劉海垂下蓋住了眼睛，頭蒙蒙的，不知道流沒流血。

我聽見嫂子嬌笑著對我哥說，你剛才衝過去的時候好帥啊，你妹妹應該沒死吧。

我媽把我拽起來，又是兩巴掌，她眼裏都是狠厲，“你敢打王二麻子，人家死活要退彩禮，你說怎麼辦？”

她嘴裏罵罵咧咧的，“死人啊，你嫂子幫你尋的好親事讓你給攪黃了！你嫂子多盡心盡力你知道嗎？”

“你今天晚上去給王二麻子道歉，求他不要退婚！”

我媽拽著我的頭發逼我抬頭看著她。

我眼神渙散，隻關注到了我媽說的第二句話。

盡心盡力，嗬…

盡心盡力就是把我賣給王二麻子。

那個又醜又挫，十裏八鄉沒有比他名聲更差的人。

我親愛的嫂子，原來你這麼恨我。

餘光中看到了嫂子猙獰的麵孔。

我堪堪站穩，“我不嫁，你收了他多少彩禮，趕緊還回去，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讓你一分錢都撈不到！”

嫂子著急了，她身上穿的粉色小皮夾克可都是從我彩禮裏出的。

短短這幾天她和我哥已經把錢揮霍的差不多了，現在怎麼會有錢還給王二麻子。

她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害餘啊，嫂子也是為了你好，你長得這麼醜嫁給王二麻子也算一門好姻緣了。”

4

我看著她有些別扭的走姿。

就在我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時，門外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

是我之前的老師，我輟學時他來勸過我，跟我媽求情說我是個上學的好苗子。

尤其是數學算是數一數二的天才。

我媽說她不懂什麼叫天才，她隻知道女孩上這麼多學沒有用，最後都是要嫁人的。

他又勸了很長時間，我也跪著求我媽，我媽突然發了瘋的扒我的衣服，“你不想嫁人？你是不是跟他好上了！勾引男人的玩意！”

我不想讓我最喜歡的老師看到我現在這樣的窘態。

所以我撕心裂肺地哭著求他趕緊走，“你走吧老師，我不上學了我不上了。”

現在想起心臟還是頓頓的痛，我往門口看去。

一年前他的頭發還是黑的，怎麼三十多歲的人一年之間突然變得這麼蒼老了。

我媽看到來了人總歸是收斂了一點。

她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質問他，“你又來幹什麼？”

他從兜裏掏出來一萬塊錢，“你讓陳害餘去上學，我給你一萬塊錢。”

聽到一萬塊，我媽的眼睛刹那間就亮了起來。

她開始跟老師談條件，什麼學費生活費她沒有能力去管，什麼我走了少了一個勞動力。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一個這樣的變數。

但我跟著他走出家門時我還是很感謝他。

他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好好學習吧。”

我問他頭發怎麼了。

老師摸了摸眼角的眼淚，“得癌了，沒錢治，突然想到了你，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拿著身上僅有的錢去買了彩票。

由於我哥買彩票上癮，所以每一期的中獎彩票號碼我都背的滾瓜爛熟。

不出所料，我果然中了頭彩，稅後大概是一百萬。

我拿出一半的錢送給老師，並跟他揮了揮手，他不解，“你不去上學嗎？”

我說我要回家，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希望老師能盡快治愈。

我們擁抱了一下，分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相信我們的前方都將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