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時。
天邊才泛起一絲魚肚白,整個京城還沉浸在睡夢中。
攝政王府的演武場上,已經響起了我冰冷如鐵的聲音。
“負重三十斤,繞場五十圈,跑不完的,今天都沒飯吃!”
一群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親衛哀嚎遍野,他們看著我身後侍女端來的、冒著熱氣的肉包子和羊肉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但看著我手中那杆比他們腰還粗的玄鐵槍,誰也不敢吱聲,隻能咬著牙,拖著沉重的步伐開始跑。
李虎跑在最前麵,他昨日被我一招製服,心裏憋著一股勁,想要找回場子。
可不過十圈,這群人的隊形便散了,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東倒西歪,氣喘如牛,汗如雨下。
我負手立於高台之上,神色沒有半分波動,眼神冷漠地看著他們。
“這就是攝政王的親衛?連我西境邊關的夥夫兵都不如!”
“你們的刀是用來切菜的嗎?你們的力氣是用來給女人繡花的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每個人的臉上。
李虎漲紅了臉,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吼道:“王妃!我們是王爺的親衛,不是你手下的兵!你這是公報私仇,故意折辱我們!”
“折辱?”
我冷笑一聲,身影一晃,如鬼魅般瞬間出現在他麵前。
我一把奪過他背上的沙袋,單手舉過頭頂,輕描淡寫地掂了掂,然後隨手扔出。
那幾十斤重的沙袋,竟被我扔出了十幾米遠,“砰”的一聲落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我纖細的手臂,再看看那被扔飛的沙袋,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的震撼。
“這點分量就叫折辱?那我每日在邊關穿著八十斤的玄鐵重甲衝鋒陷陣,又算什麼?”
我逼近一步,眼神如刀。
“記住,從你們穿上這身盔甲起,你們代表的就是攝政王蕭沉的臉麵。你們弱,就是他無能!”
“現在,繼續跑!誰再敢多說一句廢話,加罰二十圈!並且,今天一天,都不準吃飯!”
再無人敢言。
李虎死死咬著牙,看我的眼神裏,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演武場上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清風苑。
聽說林婉兒被操練的喊殺聲驚擾,咳了半宿,心疼得蕭沉一大早便怒氣衝衝地趕了過來。
他到時,正是我檢查他們格鬥技巧的時候。
一個親衛因為動作遲緩,被我一腳踹出三米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狼狽地停下。
“沈妤!你放肆!”
蕭沉的怒吼聲如驚雷般炸響。
他一身墨色常服,滿臉寒霜,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親衛們見他來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停下動作,朝他跪拜下去:“王爺!”
唯有我,依舊筆直地站著,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是淡淡地開口:“下一個。”
蕭沉見我竟敢無視他,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誰給你的膽子,動本王的親衛!你這個善妒的毒婦,是想把本王的王府鬧得天翻地覆嗎!”
我終於抬眼看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王爺來得正好,看看你這群親衛,一個個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我頓了頓,環視一圈跪在地上的親衛,聲音清越,響徹全場。
“臣妾身為王妃,見王爺的親衛軍紀渙散,戰力低下,恐日後無法護衛王爺周全,這才出手代為管教。難道王爺希望,將來遇險之時,護在你身前的,就是這麼一群連女人都打不過的廢物嗎?”
這話一出,所有親衛的頭都埋得更低了,臉上火辣辣的,羞愧難當。
蕭沉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他可以治我一個“善妒”之罪,卻不能說我“治軍”有錯。
因為那不僅是打我的臉,更是當著所有親衛的麵,承認他自己治下無方,識人不明。
他死死地瞪著我,英俊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扭曲,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最好適可而止!別逼本王對你動手!”
“動手?”
我微微一笑,向前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語。
“王爺不妨試試,看看是你先碰到我的衣角,還是我先卸了你的胳膊。”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屍山血海裏磨礪出的森然殺氣。
蕭沉的身體瞬間一僵,他看著我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那股幾乎要溢出的血腥氣,讓他第一次感到了......心悸。
他看著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眼神複雜的親衛,最終隻能狠狠一甩袖子,憋著一肚子火,轉身離去。
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看向那群親衛,聲音陡然拔高。
“都看什麼看!沒吃飯嗎?全體都有,俯臥撐兩百個!李虎,你三百個!”
李虎先是一愣,隨即猛地一咬牙,沒有半句反駁,脫掉上衣,露出結實的肌肉,吼了一聲便趴了下去。
“是!”
這一次,回應我的,是整齊劃一的怒吼,帶著一絲被激發出的血性和不甘。
我看著他們,唇角緩緩勾起。
蕭沉,這隻是個開始。
你的兵,很快就會變成我的兵。
而你引以為傲的權勢,也終將被我一點點蠶食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