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順從聽話的態度，讓我爸林建軍對我徹底放下了戒心，甚至還產生了一絲愧疚。

晚飯時，他一反常態地給我夾了一筷子紅燒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小溪，你能想通，爸爸很高興。雖然你上不了A大，但爸爸保證，一定會給你找個好點的專科，將來嫁個好人家，一輩子吃穿不愁。”

我媽劉慧立刻接話，語氣裏帶著施舍般的大方：“是啊小溪，你妹妹跟你的命不一樣，她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了。明天你妹妹要去發言，你在家好好待著，別出門了，免得被人問起，大家臉上都難看。”

他們一唱一和，已經為我的未來鋪好了“平坦”的道路。

而他們口中“要做大事”的林悅，正拿著手機，興奮地跟她的朋友們炫耀。

“對啊，保送A大！我姐？她成績不行，考砸了唄。”

“明天發言大會，我媽給我買了香奈兒最新款的白色連衣裙呢，肯定超好看！”

“哎呀，你們一定要來看，我爸說，市教育局的領導都會來呢！”

市教育局的領導？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上一世，我被鎖在家裏，根本不知道發言大會的盛況，更不知道還有這種大人物會出席。

看來，我得給這份“驚喜”，再加點料了。

我低頭扒著飯，裝作黯然神傷的樣子，小聲說：“爸，媽，我還是想去學校。我想親眼看看妹妹最光彩的樣子，也算......也算了了我一個心願。”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眼神裏充滿了對妹妹的“羨慕”和“祝福”。

這副懂事到令人心疼的模樣，極大滿足了我爸的大男子主義。

他立刻拍板：“去！當然要去！讓你也看看，我們林家的女兒是多麼優秀！你坐在台下，好好為你妹妹驕傲！”

劉慧雖然有些不情願，但看林建軍已經發話，也隻好捏著鼻子認了，隻是不忘叮囑一句：“去了就安分點，別給我惹事！”

“嗯，我知道了媽。”我乖巧地點頭。

夜深人靜，他們一家三口都睡下了。

我悄悄地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的電話旁。

就在下午，他們逼我放棄名額之前，我爸林建軍給校長王德發打過一個電話。

我重生醒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電話的尾聲。

這一世，我提前在電話機旁邊不起眼的盆栽裏，藏了一支錄音筆。

我戴上耳機，將錄音筆裏的音頻導入手機，並上傳到加密的雲盤。

聽著裏麵清晰無比的對話，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王校長，我是林建軍。關於保送名額的事，上次跟您提的......對對對，我們家商量了，還是讓小女兒林悅去。”

“我知道這對林溪不公平，但那孩子老實，我們做父母的，還能管不了她？”

“您放心，之前說好的二十萬，明天發言會一結束，我立刻給您打過去，算是給學校的‘讚助費’，哈哈哈......”

“哎呀，林先生您太客氣了！咱們這關係，好說！林悅同學雖然成績波動大了點，但也是個有潛力的好孩子嘛！您放心，發言稿我都讓人給她潤色好了，保證讓她風風光光地代表咱們學校！”

二十萬。

多麼廉價的數字，就買斷了我兩世的人生。

我關掉手機，又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支特製的隱形熒光筆，和一個小巧的紫外線手電。

這是我為了準備化學競賽，特意買來做實驗用的。

上一世，這支筆被林悅當成普通的破爛給扔了。

這一世，它將成為釘死她棺材板的最後一顆釘子。

我拿出這次模擬考的試卷，看著那張數學卷子上，因為一道複雜的解析幾何題幾乎被完全解出的滿分答案，和那慘不忍睹的隻有30分的選擇題成績，冷笑一聲。

林悅，你抄作業都抄不明白。

偷走我的答題卡，偽造我的筆跡，故意填錯我的選擇題，你好狠的手段。

可惜，你不知道，我在每一張答題卡的卷頭，都有一個隻有我自己知道的，用這支筆畫下的記號。

第二天清晨，家裏喜氣洋洋。

劉慧伺候著林悅穿上那條昂貴的白色連衣裙，嘴裏不停地囑咐：“發言時腰要挺直，眼神要自信，記住，你代表的是我們林家的臉麵！”

林建軍則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她：“悅悅，這是獎勵你的，到了A大也別省著，我們家不缺這點錢！”

他們沒有一個人看我一眼。

我平靜地吃完早餐，換上洗得發白的校服，在門口換鞋。

劉慧才像忽然想起我，從錢包裏抽出兩百塊錢，扔在我腳邊，語氣充滿了施舍和鄙夷。

“拿著去買點好吃的吧，也別太難過了，人各有命。記住，到了學校，坐在最後麵，別丟人現眼。”

我彎腰，撿起那兩張沾染著她指紋的錢，指尖冰涼。

我抬起頭，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謝謝媽。”

別急，你們的高光時刻，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