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剛把手機藏好,周牧言就推門進來了。
他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清爽水汽,臉上掛著那種讓我一度沉淪的溫柔笑意,徑直走過來,自然地從身後環抱住我。
“寶貝,怎麼還沒睡?在為明天緊張嗎?”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廓,語氣親昵得仿佛我們是天底下最恩愛的情侶。
換做一小時前,我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但現在,我隻覺得一陣深入骨髓的惡心。他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有無數隻蛆蟲在上麵爬。
我強忍著胃裏翻湧的惡心,轉過身,擠出一個僵硬卻甜蜜的微笑:“是啊,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牧言,我到現在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深情款款:“傻瓜,這不是夢。從明天起,你就是我周牧言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我真想把那張結婚證甩在他臉上,問問他,程雪是誰?諾諾又是誰?
但我忍住了。
貓在吃掉老鼠前,總要先戲耍一番。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剛才去我書房了?有沒有動我電腦?”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但臉上依舊維持著天真無邪的表情:“是啊,我剛剛把我們剪好的戀愛視頻放進PPT裏了。怎麼了?我沒動你別的東西啊。”
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幾秒,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探究和懷疑。
那幾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最終,他似乎沒有發現破綻,鬆了口氣,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沒什麼,就是桌麵上有個叫‘我的一生摯愛’的文件夾,裏麵都是些重要的商業機密,怕你誤刪了。”
他竟然還敢提這個文件夾的名字!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害羞和嬌嗔:“‘我的一生摯愛’?我還以為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呢。原來是工作文件啊,真沒情趣。”
我故作吃醋的樣子,捶了捶他的胸口。
他被我的樣子逗笑了,眼裏的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你啊......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要早起化妝,我的新娘可不能有黑眼圈。”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周牧言去開了門,門口傳來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嬌俏中帶著一絲急切。
“牧言哥,晚晚睡了嗎?我帶了明天要穿的伴娘服過來,順便再陪陪她,我怕她一個人會緊張。”
是程雪。
我的十年閨蜜,我孩子的“後媽”,我丈夫的合法妻子。
她可真是貼心啊,婚禮前夜,還要來陪我這個被蒙在鼓裏的“第三者”。
我靠在門後,聽著客廳裏他們熟稔又親密的對話。
“剛準備睡,你小點聲。”周牧言的語氣裏滿是壓抑不住的寵溺,“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折騰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嗎?”
“我睡不著嘛,”程雪的聲音裏帶著撒嬌的意味,“想到明天我們的大計就要成功了,我這個‘功臣’,可不得比新娘子還激動?”
“你啊,小聲點,怕她聽不見嗎?”周牧言嘴上說著責備的話,語氣裏卻全是笑意。
“聽見又怎麼樣?她現在愛慘了你,就算我們現在當著她的麵親熱,她也隻會以為是我們關係好。”程雪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屑和得意。
我冷笑一聲,整理了一下睡袍,推開門走了出去。
“小雪,你來啦。”
我臉上掛著最燦爛明媚的笑容,張開雙臂,主動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但隨即就反應過來,熱情地回抱住我,甚至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晚晚!我的寶!快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我聞到她身上和周牧言同款的沐浴露香味,那味道仿佛帶著某種肮臟的暗示,讓我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原來,他們在我發現真相之前,剛剛一直在一起。
周牧言看著我們“姐妹情深”的樣子,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好了,你們倆慢慢聊,我去書房處理點郵件,給你們留點私人空間。”
他體貼地為我們關上了門,仿佛一個完美無缺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程雪拉著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那雙總是顯得真誠無比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晚晚,我真的太為你高興了,你終於嫁給了愛情,嫁給了牧言哥這麼好的男人。”
我看著她真誠無比的臉,隻覺得諷刺至極。
“是啊,我也沒想到,幸福會來得這麼突然。”我意有所指地說道,“小雪,謝謝你,這些年,要不是有你一直在我身邊支持我,我也走不到今天。”
她沒有聽出我的弦外之音,反而握緊我的手,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
“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嘛!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她說著,竟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落寞和委屈,“不像我,都不知道我的白馬王子在哪裏呢。”
我差點要為她的頂級演技鼓掌叫好。
自己的合法丈夫就在隔壁書房,她卻能對著丈夫的“未婚妻”,扮演一個對愛情充滿向往的單身純情女孩。
“會有的,”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意味深長,“屬於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但是......不屬於你的,就算你機關算盡,也一樣留不住。”
程雪臉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