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掛斷電話，我心中那塊壓了三十年的巨石，終於被徹底搬開。

我走出房間，客廳裏那一家三口正圍著餐桌，嫌惡地看著那份被我名字汙染的離婚協議。

“晦氣！”顧衛東罵罵咧咧地將協議書扔進垃圾桶，仿佛碰了什麼臟東西。

兒媳王莉捏著鼻子，一臉誇張的嬌氣，“天宇，這菜還怎麼吃啊，一股窮酸味，我們出去吃吧。”

“行，聽你的。”兒子顧天宇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轉頭看我時，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還杵在這幹什麼？趕緊把這些垃圾收了，看著就倒胃口！”

他們以為我還會像過去三十年一樣，默默忍受，彎腰收拾殘局。

我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他們從未見過的冷笑。

“想吃自己做，想幹淨自己收。”

說完，我沒理會他們錯愕的表情，徑直走回臥室，“砰”的一聲鎖上了門。

“反了她了！”門外傳來顧衛東氣急敗壞的怒吼。

“爸，別跟她一般見識，一個被趕出家門的黃臉婆，也就現在能耍耍威風了。”兒子的聲音裏滿是輕蔑。

“就是，等明天她滾蛋了，我看她去哪哭！一個沒工作沒存款的老女人，活該流落街頭！”兒媳的刻薄附和清晰傳來。

我充耳不聞，打開衣櫃。

我隻拿出了一個積灰的小木匣，裏麵裝著我母親留給我的一對玉鐲，以及我和父母的唯一一張合影。

這，才是我真正的家當。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五點起床準備全家的早餐。

七點半，門外傳來不耐煩的敲門聲。

“林晚！你死裏麵了？還不起來做飯，想餓死我們啊！”是顧衛東的咆哮。

我慢悠悠地起身，洗漱，換上出門的衣服。

當我打開門時，一家三口正黑著臉站在客廳。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們都要上班了！”顧衛東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沒說話，隻是走到玄關，安靜地換上了鞋。

顧天宇嗤笑一聲，“怎麼？演離家出走啊？我告訴你，今天你踏出這個門，就別想再回來！”

我終於抬眼，看向這個我一手養大的兒子，一字一句道：“放心，這種垃圾堆，請我我都不回。”

“你！”顧天宇氣得臉色漲紅。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整齊劃一，聲勢浩大。

王莉好奇地跑到窗邊，隻看了一眼，就發出一聲震天的尖叫：“天、天哪！勞斯萊斯！好多輛勞斯萊斯！”

顧衛東和顧天宇也愣住了，連忙湊過去看。

隻見我們這個老舊小區的樓下，十輛嶄新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一字排開，氣派非凡。

每一輛車前都站著一個黑衣墨鏡的保鏢，引得整個小區的鄰居都探頭探腦。

顧衛東臉上青白交加，喃喃道：“誰這麼無聊......”

話音未落，我們家的門鈴響了。

顧天宇不明所以地去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

男人微微躬身，態度恭敬至極，目光卻越過他，看向我：“林晚女士，早上好。我是周律師，奉命前來接您。”

他說著，朝旁邊一伸手。

身後一名保鏢立刻上前，將我那個小小的布包珍而重之地接了過去。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顧衛東、顧天宇、王莉三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林......林晚？這......這是怎麼回事？”顧衛東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理了理衣領，邁步向門口走去。

“顧衛東，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說完，我在周律師和保鏢的簇擁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王莉不敢置信的尖叫：“演的！肯定是演的！她一個黃臉婆哪來這麼多錢請演員！”

我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當我坐進為首那輛勞斯萊斯的後座時，顧衛東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他失魂落魄地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

“顧總！不好了！我們公司盯了半年的城西那塊地，剛接到通知，被劃為重點拆遷區了！全完了！”

顧衛東眼前一黑，城西那塊地？

他猛然想起昨晚那條短信......

“等等！”他對著電話怒吼，“那塊地的賠償標準是多少？！”

“不清楚......隻聽說有一戶老宅，就占了三個億的賠償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