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話音落下,客廳裏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婆婆。
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瞬間扭曲,像個潑婦一樣尖叫著朝我撲了過來,揚起幹枯的手就要扇我的臉。
“你個不下蛋的雞還敢反了天了!這是我兒子的家!我今天就撕爛你的嘴!”
我早有防備,在她撲過來的瞬間,冷靜地側身一步,讓她撲了個空,狼狽地摔倒在地毯上。
陳衍也終於回過神來,他沒有去扶他那摔得齜牙咧嘴的媽,反而像一頭發怒的野獸,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生生捏碎我的骨頭。
“蘇念!你鬧夠了沒有!立刻給我媽道歉!”
他雙目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仿佛我才是那個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人。
林薇也立刻進入角色,柔弱地扯著陳衍的衣角,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陳總,你別生氣,蘇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心情不好......可是我媽媽真的等著用錢啊,求求你了,你快勸勸蘇姐吧......”
一唱一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狗男女。
我看著他們,忽然就笑了。
“道歉?”我用力甩開陳衍的手,冰冷的目光像利劍一樣直直刺向他,“該道歉的人,是你!”
“陳衍,你媽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我提高音量,確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為什麼,會沒有孩子?”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小小的客廳裏轟然炸響。
陳衍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婆婆的咒罵卡在了喉嚨裏。
林薇的眼淚也僵在了睫毛上。
我死死地盯著陳衍,一字一句,將那個被他刻意埋藏了三年的秘密,血淋淋地、殘忍地挖了出來。
“三年前,我懷孕兩個月,孕吐得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日夜不分地難受,我求你陪我去醫院做個產檢,你說什麼?”
我模仿著他當時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和刻薄:“你說產檢一次好幾百,太貴了,純屬浪費錢!讓我上網自己查查,哪個女人懷孕不難受,就你嬌氣,忍忍就過去了!”
陳衍的嘴唇開始哆嗦,眼神驚恐地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
我沒有停,聲音裏的恨意像是要衝破喉嚨。
“後來,我半夜腹痛出血,床單都被染紅了一大片,我哭著求你快打120,你又說什麼?”
“你說叫救護車光出車費就要一百多,你自己有車,開車送我去能省下不少!”
“結果呢?”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了整整三年的絕望和恨意,“為了省下那幾十塊錢的高速過路費,你非要繞遠路走下麵的國道!結果堵在路上整整一個小時!”
“陳衍,你還記不記得醫生是怎麼說的?”
“他說,如果能早到十五分鐘,我的孩子,或許就能保住!”
“不下蛋的雞?”我猛地轉向那個早已目瞪口呆癱坐在地上的婆婆,笑得淒厲又瘋狂,“你的好兒子,為了省那幾十塊錢,親手殺死了你的親孫子!”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婆婆癱坐在地上,張著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薇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血色盡褪,她看著陳衍的眼神,充滿了陌生、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而陳衍,他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和精氣神,踉蹌著後退一步,重重地靠在了牆上,冷汗順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
“不......不是的......念念,我......”
“閉嘴!”我厲聲打斷他那虛偽的辯解,指著門口,下了最後的通牒。
“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張惡心的嘴臉。”
“這是我的房子,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現在,我給你們三分鐘,立刻,馬上,從我的房子裏滾出去!”
我拿出手機,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按下了物業保安的內線電話。
“不然,我就立刻報警,說你們私闖民宅,順便,把三年前的就診記錄和所有證據,一起交給警察。”
我看著陳衍劇烈抖動的身體,聲音冷得像冰。
“陳衍,你說,過失致人死亡,這條罪名,夠不夠讓你在牢裏好好反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