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審訊室的燈光白得刺眼。
對麵的警察例行詢問,我平靜地回答著每一個問題。
“你和你夫人的感情如何?”
“十年夫妻,相敬如賓。”我淡淡地說。
“‘相敬如賓’?”警察敲了敲桌子,身體前傾,眼神銳利地盯著我,“據我們了解,你夫人今天帶了情人和一個五歲的孩子回家,向你攤牌。你是什麼反應?”
我沉默了片片刻,緩緩開口:“震驚,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所以你就提出離婚?在她倒下之前?”
“是。”
“古清宇,你的態度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一個剛失去妻子的丈夫。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什麼?”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是,我早就知道她會死。”
這句話一出,整個審訊室的氣氛瞬間凝固。
兩個警察猛地站起來,手都按在了腰間。
“你說什麼?你早就知道?”
我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並不慌張,而是換了一種說辭:“我是說,以她的生活方式和她的......病史,我早就知道她會有這麼一天。”
“病史?什麼病史?”警察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家族遺傳性心臟病。”我平靜地吐出一個詞,“這件事她從不告訴外人,甚至連她父母都不知道。她一直靠藥物維持,但我猜,今天她太激動,又或許是那個白光榮......總之,她忘了吃藥,或者受到了什麼別的刺激。”
警察盯著我看了很久,最終坐了回去。
他拿起電話,開始核實我說的話,並通知法醫進行針對性屍檢。
我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結果。
我的倒計時能力從我記事起就存在,它從不出錯。
傅月渲的死,是命中注定,與我無關。我隻是在她倒計時歸零前,說了我想說的話。
兩個小時後,法醫的初步屍檢報告出來了。
死因,急性大麵積心肌梗死。
死者血液和胃容物裏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質。
“那心臟病的事......”
“報告古先生。”另一名警察推門而入,“我們在死者書房的保險櫃裏,找到了她的病曆和一種強效的心臟病藥物,與您的說法完全一致。”
一切都合情合理。
我的嫌疑被洗清了。
走出警察局時,天已經蒙蒙亮。
傅家的車就停在門口。
婆婆和白光榮都在,看到我出來,婆婆立刻衝了過來。
“你這個渣男!你這個殺人犯!我女兒身體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有心臟病!是你!一定是你這個廢物害死了她!”
她像個瘋子,被公公死死拉住。
白光榮則抱著孩子,哭得眼眶通紅:“媽,您別這樣......月渲她......她一定是因為太難過了,清宇哥不肯接受我們......都怪我,要不是我們回來,月渲她也不會......”
他這話,明著是勸解,暗地裏卻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冷眼看著他們一家人上演的鬧劇,心中毫無波瀾。
我走上前,看著白光榮:“傅月渲死了,你的孩子打算怎麼辦?”
白光榮的哭聲一頓,下意識地護住五歲的孩子:“這是月渲的骨肉,我當然要好好撫養他!”
“哦。”我點了點頭,“那你加油。”
我繞過他們,攔了一輛出租車,徑直離去。
身後,是婆婆更加尖利的咒罵聲。
“古清宇你這個廢物!你不得好死!”
我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毫不在意。
她還有三年可活,而我,還有很長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