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淺秋在醫院包紮後,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家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傅宿寒端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他抬眸望向她腿上刺眼的白色繃帶,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快的不忍。
他起身,緩步走到她麵前,卻在三步之外停下——
一管藥膏被輕輕放在茶幾上,打破滿室令人窒息的沉寂。
“這是我特意讓人調製的,”他的聲音平穩無波,“用了不會留疤。”
見她沒有回應,他又補了一句,語氣如同在交代一項尋常公事:“明天記得塗藥,我已經囑咐王媽提醒你。”
空氣再次凝固。
他沉默片刻,像是經過斟酌,終於開口解釋:“至於茜茜......你別多想。我們從小相識,我對她......終究是熟悉些。”
熟悉些。
這三個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刺穿蘇淺秋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她望著這三步之遙,仿佛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一瞬間,所有強撐的堅強徹底瓦解。
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她抬起朦朧的淚眼,聲音支離破碎,帶著徹骨的絕望:
“你能擁抱她,能心疼地為她塗藥......為什麼唯獨對我,永遠隻能是這三步的距離?”
“傅宿寒,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傅宿寒麵對她的聲嘶力竭,眼裏掠過一絲不耐,沉默了片刻,緩緩朝後退。
“蘇淺秋,別鬧了,我說過我對女人過敏,你不要總是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幾乎是立刻接起,語氣是蘇淺秋從未聽過的溫柔與急切:“茜茜?怎麼了?......別怕,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甚至沒再看蘇淺秋一眼,抓起外套就大步朝門外走去,隻留下一句冰冷的:“我今晚不回來。”
看著他決絕消失在門外的背影,蘇淺秋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
她緩緩滑坐在地,冰涼的觸感從地板蔓延至心底。
別鬧?胡思亂想?
原來她五年婚姻的委屈和痛苦,在他眼裏隻是無理取鬧。
她扶著茶幾,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書房,從那個帶鎖的抽屜深處,取出了那份傅宿寒在結婚前夕給她的文件——
一份他早已單方麵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當年他是怎麼說的?
“蘇淺秋,這是給你的保障。如果哪天你對我,對這段婚姻有任何不滿,簽下它,你可以隨時離開。”
當時她覺得這是他的體貼,現在才明白,這或許是他從一開始就為她準備好的退路,也為他自己的心,留好了出口。
她沒有絲毫猶豫,拿起筆,在女方簽名處,用力地、一筆一劃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蘇淺秋”
筆尖劃破紙張,也仿佛徹底劃斷了她與他之間那本就微弱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