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突然被晃醒,吊燈在劇烈晃動。
迷糊中,聽到了轟隆隆的響聲。
在晃醒的那一秒,陸炳之立即發瘋了一般丟下我,衝去了對門秦雅宿舍。
走廊裏有人驚叫,還有小孩的哭嚎聲。
跟上一世一樣,本市發生了4.級的地震。
造不成傷害,卻把大家都嚇壞了。
眾人都聚在家屬院裏的空地上,心有餘悸地抱怨著。
我的視線轉向樓道,麵色蒼白的秦雅被陸炳之扶著走了出來。
她眼眶泛紅,一滴淚將落未落,害怕地躲在陸炳之的身後。
「我們真的沒什麼,你,你別用可怕的眼神瞪我。」
「我隻是太害怕,你千萬別生炳之的氣。」
楚楚可憐的樣子激起陸炳之的保護欲。
他擋在我和秦雅之間,麵色陰沉地訓斥我。
「你什麼時候能賢惠大度點,舅媽一個人已經夠可憐的了,你還想怎麼養!」
「因為你,舅媽被廠裏開除,沒了工作。」
「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該時時懺悔!」
他身後的陰影中,秦雅衝我露出挑釁的笑。
嘴唇輕動,無聲對我說:「你輸了。」
我扯起嘴角,「我也沒把她怎麼樣啊。」
「被開除的原因,難道還要我當著大家夥的麵再說一遍嗎?」
「她自己比癢,能怪我?」
「陸炳之,你輸了。」
「明天,我們離婚。」
「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我轉身回屋,身後陸炳之想追上來,卻被秦雅扯住袖子。
「炳之,我害怕。」
陸炳之最終沒有追上來。
第二天,我在單位門口左等右等也不見陸炳之的影子。
去車間找,才發現他跟廠長求情。
「秦雅就是一時糊塗,一切都是我的錯,求您讓她回單位繼續上班吧。」
廠長鐵青著臉。
「小陸,我是你的師傅。我今天再勸你一句,離秦雅遠一點,珍惜眼前人,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可陸炳之滿心焦急,哪裏能聽進去廠長的話。
我當著車間同事的麵,又說了一遍我們的賭約。
陸炳之紅著臉,「鬧脾氣也得有個限度。」
「你這麼鬧,把我真惹急了,可沒法收尾了。」
秦雅貼著陸炳之耳朵。
「她脾氣就是大,索性你就順著她的意思去離婚,她到時候肯定反過來求你。」
陸炳之果真跟我去辦理了離婚手續。
鮮紅的印章蓋在離婚證上,壓在頭頂的大山瞬間消失,我感到久違的自由和輕鬆。
我終於,真正自由了!
走出單位,陸炳之麵色不善。
「我知道你氣我跟秦雅有個孩子,但你這次實在太任性了。」
「你會後悔的,我會等你一年,一年內,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秦雅穿著紅色大衣,打扮地分外嬌豔。
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你真是蠢豬。」
「炳之明年就要升副廠長了,是全省最年輕的廠長,前途不可限量。你竟然真的舍得離婚,你不是蠢豬是什麼?」
「沒福氣的人就是沒福氣,你就看著我當廠長夫人吧。」
有點好笑。
這樣想著,我就真的笑出了聲。
秦雅皺眉:「你笑什麼?」
「笑一隻蠢豬唄,我告訴你吧,陸炳之這輩子都當不成廠長。」
「不信啊,就走著瞧。」
舉報信已經寄出去了,估計過段時間就會出處理結果。
而另一封,寄去了外地陸炳之的父母那,相信不久他們就會殺回來。
住了一年多,我的東西很少,幾件衣物,兩雙鞋,糧票和錢。
一隻包都裝不滿。
許故知約我去兌換全國糧票,說他有門路,可以多兌換幾張。
沒想到在百貨商店門口遇到了陸炳之跟秦雅。
他正陪著秦雅挑選衣服。
「這件炎炎穿正好。」
「嗯。」
看到我身邊的許故知後,陸炳之眼眸倏然變冷。
「怎麼?又出新花樣了,拉個男人來跟我置氣。」
秦雅在旁邊拱火,「喲,原來鬧離婚是為了野男人啊!」
「炳之啊,我就說年輕小娘們心野,被我說中了吧?」
「看他倆有說有笑的,林因華跟你結婚一年多,也不見她對你笑幾次啊。」
這話似乎戳中了陸炳之的痛處。
「你閉嘴!」
陸炳之麵色陰沉地吼她,然後扭頭看我。
「因華,大白天跟男人在一起,你不準備給我個解釋嗎?」
我不想跟這個男人糾纏,拉著許故知就走。
陸炳之想追,卻被秦雅拉住。
「就她那種鄉下土妞能有哪個男人看得上,估計是故意演戲給咱們看的,虛偽!」
陸炳之被說服,心中不安感卻依舊沒消退。
一旁的售貨員嗑著瓜子。
「你們真不認識他,那可是京城許家的小兒子,從小在咱們江城外祖家張長大。」
「而且他今年考上了浙大,哦,他旁邊那位女同誌也考上了浙大。」
陸炳之和秦雅懷疑自己聽錯了,異口同聲問:
「你說誰?誰考上了浙大?」
售貨員重複一遍,「就那個姓林,叫林因華的女同誌啊。這一帶都傳開了你們不知道嗎?」
秦雅嗤笑出聲。
「不、可、能!」
「林因華那個農村土丫頭能考上大學?」
「你肯定聽錯了!」
陸炳之皺起眉,心中不安變成恐慌。
陸炳之捂住胸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腦子越來越亂。
從林因華突然變得冷淡的態度,言語間的疏離淡漠,到她渾身散發出的不同往日的朝氣跟自信。
原來,她考上了大學,還是浙大?!
「城中這麼多人,有重名的很正常。考上大學的肯定不是剛剛那個林因華。」
秦雅瘋狂搖頭,打死她也不相信我會考上大學。
「你肯定搞錯了,她一個鄉下丫頭,怎麼能考上大學!又怎麼會認識京城許家的兒子?」
售貨員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走開了。
秦雅在說什麼陸炳之已經聽不清,他朝著家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