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體能測試場上，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昨夜趙家大少趙炎當眾丹田崩碎，淪為廢人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江城武校的每一個角落。

此刻，數百道目光或明或暗，如探照燈般聚焦在隊伍末尾那個懶洋洋打著哈欠的身影上。

那身影的主人，正是陳凡。

這些目光裏，早已沒了往日的輕蔑與嘲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憚，甚至是......恐懼。

“凡哥，你......你真沒事吧？”周小胖湊了過來，肥碩的身軀擠得周圍空氣都緊了幾分，他壓低聲音，嗓子裏像是塞了團棉花，“我剛聽王教官說，昨天看了你的表現，有意向把你調進校隊......可，可是李婉兒那娘們兒，已經放出話了，咬死了你肯定嗑了禁藥‘靈爆丸’，今天測試完就要給你做強製藥檢！”

陳凡心頭猛地一緊。

校隊？

他根本不在乎。

但藥檢，卻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體內那股“規則逆轉”的神秘熱流，根本無法用現代科學，更無法用靈能理論來解釋。

一旦被抽血化驗，暴露的將不是什麼禁藥，而是一個足以顛覆整個世界武道認知的驚天秘密！

到那時，他恐怕就不是被開除那麼簡單，而是會被當成怪物，送進不見天日的實驗室裏切片研究。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查！

電光石火間，陳凡計上心頭。

他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瞬間堆滿了愁雲慘霧，長歎一聲：“唉，就我這破體質，跑個一百米都得喘半天，哪還有力氣去嗑藥？放心，今天這測試，我肯定是鐵打的墊底，他們想找茬都找不到由頭。”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周圍豎起耳朵的學生們耳中。

眾人半信半疑，畢竟昨晚那狠辣的一腳太過震撼。

然而，陳凡話音剛落，跑道盡頭的電子計時器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哢”一聲輕響，數字從00:00瞬間跳動起來，竟比發令槍提前了整整0.3秒！

“預備——跑！”發令員的聲音幾乎是追著計時器響起的。

百米測試，正式開始！

陳凡故意將身體一歪，起步時踉蹌了一下，嘴裏還誇張地嚷嚷著：“哎喲不行不行，我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根本使不上勁！”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他每抱怨一句，腿部肌肉就反向地繃得更緊一分，腳下的步伐非但沒有變慢，反而愈發迅猛有力。

他體內的那股逆轉熱流，仿佛一個叛逆的魔鬼，將他所有示弱的意念，都轉化為了最狂暴的力量！

跑到五十米時，他已經衝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可嘴裏還在哀嚎：“完了完了，我這速度，怕是連隔壁女生組的及格線都達不到了吧！”

就在“吧”字出口的瞬間，他體內熱流轟然爆發！

身形陡然一矮，整個人如同一支脫離弓弦的利箭，腳掌與塑膠跑道碰撞的刹那，竟炸開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塵浪！

“嗖——！”

一道殘影掠過終點線。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釘在了那塊巨大的電子計時器上。

鮮紅的數字，最終定格。

6秒80！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隨即，是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六......六秒八？！”

“我眼花了嗎！江城武校建校三十年來的百米紀錄是7秒5啊！他直接給推進了0.7秒？！”

“怪物！這絕對是怪物！”

負責記錄的教官陳濤，手中的電子筆幾乎要被捏碎，他猛地在數據板上記下這個數字，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來，死死盯著陳凡，仿佛要將他看穿。

緊接著，是跳遠測試。

陳凡站在沙坑前的起跑線上，看著那條白色的起跳線，再次開啟了他的表演。

他苦著臉，連連搖頭歎氣：“唉，我這彈跳力是天生的差，從小跳皮筋都跳不過去。今天能跳個一米五，就算祖上燒高香了。”

話音未落，他助跑，起跳。

就在雙腳離地的瞬間，一股磅礴的無形巨力仿佛從地心湧出，狠狠托在了他的腳底。

他整個人拔地而起，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驚世駭俗的拋物線，輕飄飄地越過了兩米，兩米五......最終，在全場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穩穩地落在了沙坑的盡頭！

“砰！”

雙腳落地，激起漫天黃沙。

他落點旁邊的沙坑邊緣，那根用來測距的金屬標尺，竟被這股恐怖的落地衝擊力震得發出“嗡”的一聲哀鳴，隨即“哢嚓”一聲，從中斷裂！

場邊，一直冷眼旁觀的李婉兒，那張俏麗的臉蛋上第一次失去了從容，眉頭緊緊鎖起。

她死死盯著那根斷裂的標尺，低聲自語：“巧合？還是......他在刻意操控著什麼？”

她猛地轉頭，對身旁的陳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安排藥檢，立刻！馬上！”

第三項，引體向上。

那根冰冷的鐵製單杠旁，此刻已經圍滿了學生，裏三層外三層，所有人都想親眼見證，這個“怪物”還能創造出怎樣的奇跡。

陳凡抓著單杠，抬頭望天，一臉的生無可戀：“完了，我這胳膊細得跟麻杆似的，吊在上麵十秒鐘都費勁，你們誰也別指望我。”

他剛說完，雙手掛上單杠，整個身體還沒完全伸直，雙臂的肌肉便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識，猛然自動發力！

一個，兩個，三個......

他的動作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身體上下起伏的頻率，讓那根堅固的特質合金單杠都開始發出因高頻震蕩而產生的刺耳嗡鳴！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當數到第九十七下時，那嗡鳴聲達到了頂峰，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整根單杠，竟不堪重負，從中間應聲斷裂！

陳凡“哎喲”一聲摔在軟墊上，可周圍已經沒人關心他是否摔傷。

所有人都像看神跡一樣，看著那半截掉落在地上的斷裂鐵杆。

醫務室的窗口，校醫老吳恰好目睹了這驚人的一幕。

他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迅速轉身，從檔案櫃裏翻出了陳凡的體檢檔案。

當他看到檔案上那張靈氣運行軌跡的掃描圖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圖中，陳凡體內的靈氣運行軌跡，並非正常武者的順時針漩渦，而是一種詭異的、逆向盤旋的螺旋狀，與所有已知的武道理論完全相反！

“這不是天賦......這不是丹藥......”老吳的指尖劃過那詭異的螺旋圖，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這是規則......是武道的基本規則，在他的體內，發生了倒流！”

最後的壓軸測試，跳高。

橫杆，已經被直接升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高度——三米。

這已經超越了校記錄，甚至接近了聯邦青年武者的極限記錄。

陳凡仰頭看著那根懸在半空的橫杆，像是看著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他用盡全身力氣，誇張地歎了口氣：“這高度......我肯定過不去啊！搞不好還得把腿給摔瘸了，我棄權......”

“權”字尚未出口，他那具完全失控的身體，已經如炮彈般助跑、起跳！

這一次，逆轉的力量似乎達到了頂峰，也變得更加粗暴。

他的身體如失控的火箭般騰空而起，膝蓋精準地撞在了橫杆上。

然而，預想中的墜落並未發生。

那股恐怖的撞擊力，竟被體內的逆轉之力再次轉化，形成了一股二次爆發的推力！

他整個人以橫杆為支點，如炮彈般再次拔高，直衝訓練館的天花板！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訓練館都為之震顫！

所有人駭然抬頭，隻見訓練館頂棚那根用於承重的巨大鋼梁，竟被陳凡的頭頂硬生生撞出了一個凹陷，蛛網般的裂痕以撞擊點為中心，瘋狂蔓延開來，鐵鏽和碎屑簌簌落下。

全場，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李婉兒的臉色已經不是鐵青，而是近乎慘白。

她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不是爆發......這是在......褻瀆武道！”

而一直端坐在遠處觀禮台貴賓席上，從始至終都如冰山般不為所動的林清雪，江城武校的第一天之驕女，第一次緩緩轉過頭，她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眸子，穿越擁擠的人群，第一次，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那個正從地上爬起來，拍著身上灰塵的陳凡身上。

她的眸光，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混亂中，無人察覺，一滴殷紅的血珠，從陳凡因撞擊而破裂的指節上悄然滴落，滲入地麵冰冷的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