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回到永安侯府,迎接她們的卻是兩間冰冷破敗的柴房。
姐弟二人被分開關押。
厚重的門鎖“哢噠”一聲落下,隔絕了所有的光亮和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的門被人從外打開。
謝世成穿著一身錦袍,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滿臉得色的韓姨娘。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的女兒,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凝初,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謝凝初抬起頭,用一雙淬了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
謝世成緩緩蹲下身,聲音仿若毒蛇吐信,冰冷又黏膩。
“你母親的那些嫁妝,你賣去了哪裏,得了多少銀子,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隻要你把銀子交出來,我保證,你和你弟弟,都會安然無恙。”
原來,他還是為了錢。
謝凝初忽然笑了。
“你休想。”
“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世成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嗎?你真以為,你母親斷了和離書,就能和崔家撇清關係了?”
他站起身,撣了撣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語調,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我已經派人去順天府遞了狀紙。”
“狀告崔溫玉身為崔家女,在崔家獲罪之後,理應一同流放,是我一時心軟才許她和離,如今想來,實乃包庇之舉,有違國法。”
“算算時辰,官府的押解文書,現在應該已經送到青竹巷了。”
謝凝初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
流放。
這兩個字就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謝凝初的腦海裏,瞬間將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靜擊得粉碎。
她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四肢百骸竄起一股徹骨的寒意,比這間陰冷的柴房更冷上千倍萬倍。
謝世成欣賞著她臉上褪盡血色的驚駭模樣,嘴角的笑意愈發殘忍。
“你以為你燒了和離書,官府就沒了底檔嗎?”
“崔溫玉是崔衍的女兒,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實。”
“崔家謀逆,按律當誅九族,我將她逐出侯府,已是法外開恩。”
“如今我‘幡然醒悟’,向官府‘坦陳罪責’,你說順天府尹是會嘉獎我的‘大義滅’親,還是會去追究一份早已作廢的和離文書?”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句句都仿若重錘,狠狠砸在謝凝初的心上。
是啊,她怎麼忘了。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裏,律法從來都隻是上位者手中的工具。
謝世成是侯爺,是二皇子眼前的紅人。
而她的母親,隻是一個獲罪臣子的女兒。
誰是誰非,全憑當權者一句話。
“你這麼做,能得到什麼?”
謝凝初的聲音幹澀沙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得到什麼?”
謝世成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能得到清淨,得到一個懂事聽話的女兒,還能拿回本就該屬於我的錢財。”
他慢慢踱步到謝凝初麵前,那雙陰鷙的眼睛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貪婪與掌控欲。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銀票在哪裏?”
“交出來,我即刻派人去順天府撤了狀紙。”
“你母親,你弟弟,還有青竹巷那些不知死活的奴才,都能活。”
“否則,你就等著去流放的路上,給你娘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