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重生那一天,孫子孫女們剛好去了姥姥家,後麵一直忙活喪事也就一直沒接回來。
此時三孩子也想親奶奶呢,爭先恐後的要跑第一名。
樹枝褲頭比較鬆,他邊跑還得邊把褲子往上提,一個不留神被褲腳絆倒摔了個大馬趴,再看兩姐姐已經撲進了親奶奶的懷裏就嗷嗷的哭出聲來。
江秀菊左右手各自摟著孫女走過去,扶起孫子給拍拍滿褲子的灰。
樹枝覺得摔地上就是地害的,邊哭邊蹲下來撅著腚打土,還拉著親奶奶的手要一起打。
江秀菊撩起孫子褲腿,自言自語的叨叨:“看看我孫子摔壞沒有。”
話落又篤定叨叨好好的,一點都沒有摔著。
樹枝包著一包淚跟著低頭看,差不多忘記了哭。
小老太又假模假樣的去看地,“咱再看看地受傷了沒有。”
不僅是樹枝,金枝銀枝都蹲著瞪圓了眼睛去看。
院子裏的地麵是三合土壓的,這會鏟出一小塊土,三孩子還用手撥平拍拍,然後全被領去洗手。
江秀菊晌午煮的皮蛋瘦肉粥。
早上她去買的兩毛錢瘦肉,容易買還不需要肉票。
皮蛋是國慶的時候增加供應時買的。
夥食很不錯了,三孩子止不住的吞口水。
江秀菊這年紀還利索著呢,平日裏一頓吃七兩米飯沒有問題。
一人份的粥勉勉強強又分出去三小碗。
此時丁老四正在房裏頭踱步。
母子兩擱昨天開始就冷戰了,一句話還沒說過呢。
他一直等親媽喊自己去吃飯,可這會聽到外頭有刮鋁鍋的聲音就知道沒自己的份。
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丁老四餓到胃痛還硬扛著不出門也不吭氣。
外頭,江秀菊心思全在孫子孫女們身上,看著丁金枝忽然紅了眼眶。
上輩子,她這大孫女生頭胎的時候大出血,走的時候也才二十多歲。
那會誰都說孩子可憐,小小年紀沒有媽媽疼了。
也有說男人往後獨自撫養小孩得受罪。
還有的說父母真是慘,白發人送黑發人。
江秀菊就哭那沒了命的孫女。
她每回想起大孫女在最想好好活著的時候死了,那心抽抽的疼。
這孩子的人生好像總是差點好運。
城裏頭六歲能上小學一年級,偏巧丁金枝八歲才讀書,雖然成績好考上了京都的大學,卻剛好碰上公家取消畢業分配沒能留下。
江秀菊又去看上輩子過得也不怎麼好的二孫女。
那時候,她被癱瘓的老丁頭拖累著也沒法抽出身來,管不了子女們的家事。
這孩子因為是家裏老二比較受忽視。
姐弟三個當年一塊考上了大學,家裏頭最多隻能供兩個,就把銀枝摘出去了。
孩子沒辦法隻好到南方打工賣衣服。
江秀菊記得二孫女掙了錢就給家裏花,好叫父母多看自己一眼。
九十年代搞集資樓,那會當爸當媽成天說家裏頭沒錢,又允諾也有銀枝的房間,硬生生就把閨女的錢給騙了過來。
等房子到手了,銀枝回家一瞧,哪有自己的房間。
家裏頭那會才說實話,叨叨房子是打算給樹枝當婚房呢。
再往後,丁榮光下崗,做生意賠了錢,銀枝隻能幫著還。
沒多久,黃喜芬被騙了錢,都站上天台要往下跳了。
當閨女的沒法見死不救,又隻能可勁的掙錢給親媽填補窟窿。
反正好好的一個孩子,心氣就這麼給磨沒了。
丁銀枝忽然喊了聲:“奶奶,我想拉臭臭。”
旱廁池子太高了,她總是害怕,想要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