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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被學生的男友單方麵拉黑微信警告了:

“你作為導師有點職業道德好吧,下課時間還給學生發消息,是想騷擾她嗎?”

可是她的畢業論文出了問題,今晚必須要修改好。

我想給學生打電話,發現電話也被拉黑了。

學生失聯了一整晚,第二天跑到我家裏,求我通融。

我卻連門都沒讓她進。

“作為女學生,出現在導師家裏影響不好,傳出去大家會以為你是學術妲己,想上門騷擾導師的。”

.

孟瑤站在門外,臉色慘白。

“薑老師我錯了,你讓我進去吧,我跟你解釋。”

我靠在門內,聲音沒有起伏。

“不必了,你的論文問題很大,郵件裏已經說得很清楚。今晚十二點前,不把修改稿發到我郵箱,後果自負。”

“薑老師!求求你了!”孟瑤哭著喊,“阿恒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控製欲太強了!看到您晚上給我發消息,就腦補您對我有意思,我怎麼解釋他都不聽!”

“你的私生活與我無關。”我說,“我隻負責你的學業,現在,請你離開。”

說完,我關上了門,隔絕了她所有的哭喊。

孟瑤是我的指導學生,畢業論文寫得一塌糊塗,查重率高達百分之六十。

我讓她大改,她拖了半個月,昨晚才發來一版,結果隻是換了換同義詞,抄襲的段落原封不動。

提交最終稿的截止日期就在明天,我才不得不在下班時間催促她。

結果就接到了她男友楚恒的電話。

那個充滿了侮辱和威脅的電話,讓我徹底寒了心。

我回到書房,看著電腦上那篇漏洞百出的論文,揉了揉發痛的眉心。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我的郵箱依舊空空如也。

我將孟瑤的論文狀態,在係統後台標記為“審核不通過”。

做完這一切,我關上電腦,準備睡覺。

門鈴卻在這時再次瘋狂地響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辦公室,就感覺氣氛不對。

幾個同事聚在茶水間門口,對著我指指點點。

看到我,他們立刻散開。

我的助理小陳端著杯咖啡,猶豫地湊過來。

“薑老師,您......別往心裏去。”

我麵無表情地打開電腦,登錄工作係統:“怎麼了?”

小陳壓低聲音:“孟瑤的男朋友......楚恒,一早就來辦公室了。”

“他跟好幾位老師說,您對孟瑤有不正當的想法,經常半夜發消息騷擾她,還......還說您因為被他拒絕,就故意卡著孟瑤的論文不讓過。”

我敲擊鍵盤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這可真是倒打一耙。

我沒說話,小陳更急了:“薑老師,這事兒得解釋清楚啊,現在係裏傳得很難聽,說您......師德有問題。”

我抬起頭,看著小陳焦急的臉,微微一笑。

“不用解釋。”

清者自清。

我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

但顯然,有些人並不想讓我安生。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楚恒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眼眶通紅的孟瑤。

他環視一圈,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

“薑老師,這麼忙啊?忙著給哪個學生『深夜輔導』呢?”

2.

楚恒的聲音又尖又響,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沒有理他,繼續在電腦上做著批注。

楚恒幾步衝到我的辦公桌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薑遠!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我終於抬起頭,視線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孟瑤。

「孟瑤,你的論文,自己心裏有數嗎?」

孟瑤被我看得縮了縮脖子,眼神躲閃,不敢說話。

楚恒一把將孟瑤拉到身前。

「她的論文怎麼了?我看寫得很好!是你自己水平不行,看不懂吧!」

「還是說,你就是公報私仇,故意刁難她?」

我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打印出來的那份查重報告。

「公報私仇?我還不至於。」

「不過,你確定要我把這份查重率百分之五十的報告,現在就提交給學術委員會嗎?」

我把報告往前一推,紅色的標記異常刺眼。

「按照學校規定,本科畢業論文學術不端行為處理辦法,第三條第二款,查重率超過百分之四十,即可認定為嚴重抄襲,建議取消學位授予資格。」

「楚恒同學,是吧?你是哪個學院的?」

「要不要我請你們學院的老師,來給你普及一下這個常識?」

楚恒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看著那份報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指著我:「你......你別得意!這事沒完!」

說完,他拉著孟瑤狼狽地跑了。

真正的危機,是那份明天中午十二點前必須提交的合格論文。

而孟瑤,依然沒有給我任何解決方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距離最終提交的截止時間,隻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

我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聯係孟瑤。

給她另一個手機號打電話,無人接聽。

發郵件,石沉大海。

我甚至找到了她同寢室的同學,對方卻支支吾吾地告訴我:「瑤瑤說她病了,楚恒在照顧她,讓我們別打擾。」

好一個病了。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畢業生的官方大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孟瑤,看到請立刻聯係我,論文有緊急問題需要處理。」

消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鐘,一條係統提示彈了出來。

「您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我愣住了。

這個群的群主是學生幹部,我立刻打電話過去詢問。

電話那頭,學生的聲音很為難:「薑老師,對不起......是孟瑤本人用她的號,私聊我說您在群裏騷擾她,讓我把您踢出去的。」

緊接著,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各種陌生號碼的騷擾電話和辱罵短信湧了進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我以為又是騷擾電話,正要掛斷,對麵卻傳來一個熟悉又帶著慌亂的聲音。

「小薑,我是劉主任。」

3.

劉主任,我們係的係主任,也是我讀研究生時的導師。

他氣急敗壞:「薑遠!孟瑤的論文是怎麼回事!」

「剛剛教務處打電話給我,說今年的畢業論文抽檢,正好抽中了她!」

「係統預警,查重率爆表!你到底怎麼當的指導老師!」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劉主任,這件事我正要向您彙報。」

「我從一周前就開始催促孟瑤修改,但她一直不配合,昨晚甚至完全失聯,她的男朋友還打電話對我進行辱罵和威脅。」

「我不管什麼男朋友女朋友!」

劉主任粗暴地打斷我,「我隻知道,這篇論文要是出了問題,我們整個係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你今年的評優、明年的職稱,也全都泡湯!」

他喘著粗氣,話鋒一轉,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現在,立刻,馬上去想辦法!」

「不管用什麼方法,必須在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把這件事給我擺平!」

「劉主任。」

我輕輕開口,「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

電話那頭的劉主任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我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散又嘲弄。

「我隻是覺得,在這個時間點,跟一位男性領導在電話裏討論女學生的問題,不太合適。」

「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跟領導您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呢。」

「你!」

劉主任氣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狠狠地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

果然,不到半小時,我的門鈴又響了。

這一次,比任何時候都要急促。

我打開門,門外是劉主任,他滿臉焦慮,身後還跟著一臉不情願的楚恒。

「薑遠,開門,我們進去說。」

我堵在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

「劉主任,這麼晚了,帶著外人闖進我家,不合適吧?」

劉主任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身後的楚恒卻冷笑一聲。

我還沒開口,劉主任就先一步嗬斥道:「楚恒!閉嘴!」

他轉過頭,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薑,你看,這不還有楚同學在嗎?不算外人。讓我們進去吧,事情很緊急。」

我這才讓開了路。

一進屋,劉主任就焦躁地在客廳裏踱步。

楚恒則癱坐在我的沙發上,還故作無辜地開口。

「薑老師,對不起啊,昨天是我太衝動了,我就是太愛瑤瑤了,一時嫉妒才說了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我沒有理他,隻是看著劉主任。

「劉主任,您今天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聽他道歉吧?」

劉主任停下腳步,搓著手,一臉為難。

「小薑啊,你看這事鬧的。」

「孟瑤那篇論文,問題確實很嚴重,如果被學校通報,不光她拿不到學位,我們係今年的考核也會被一票否決。」

「這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利益。」

我冷笑一聲:「所以呢?這是我的責任嗎?」

「我提醒了,催促了,甚至被辱罵了,我該做的都做了。」

「她自己不改,現在出了問題,要我來承擔後果?」

「不是這個意思!」

劉主任急忙擺手,他看了一眼楚恒,眼神裏有些忌憚,「楚恒的父親,是楚氏集團的董事長,也是我們學校的校董,每年給學校的捐贈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根源在這裏。

楚恒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劉主任哀求地看著我:「小薑,你就當幫老師一個忙,幫係裏一個忙。」

「無論如何,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好不好?」

4.

我看著劉主任那張臉,忽然覺得很可笑。

「我能怎麼幫?」我問。

劉主任的眼睛一亮,連忙說:「你學術能力強,你連夜幫孟瑤把那幾個抄襲的章節重寫一遍!」

「隻要能把查重率先降下來,通過係統審核,後麵的事都好說!」

讓我,一個大學副教授,去給一個抄襲的學生當槍手?

我氣得發笑:「劉主任,您是在開玩笑嗎?」

「這是嚴重的學術不端!是違法的!」

「什麼違法不違法的!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劉主任急了,「這是為了集體榮譽!薑遠,做人不能太自私!」

一直沒說話的楚恒,這時又開了口,語氣輕佻。

「薑老師,你就幫個忙唄。」

「事成之後,我爸的公司可以給你一筆『谘詢費』,保證比你一年的工資還多。」

劉主任繼續說。

「小薑,你忘了當年你剛留校的時候,是我力排眾議把你留下的嗎?」

「做人,不能忘本啊。」

我冷笑,正要反駁。

劉主任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薑遠,你別不識抬舉!」

「你以為楚恒去你辦公室鬧那一出,隻是空穴來風嗎?」

「隻要我一句話,明天就能召開紀律聽證會,坐實你深夜騷擾女學生的罪名!」

「到時候不光是職稱,你這輩子都別想在學術圈混了!」

「你的檔案裏,會永遠留下這個汙點!」

楚恒也湊了過來,低聲說:「我爸是校董,讓你滾蛋很簡單。」

「但我更喜歡看人被慢慢折磨死。」

「我保證,A市沒有一所學校敢要你。」

一個是事業上的死刑判決,一個是生活中的無盡騷擾。

我看著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終於明白,我沒有選擇。

這不是請求,是通牒。

良久,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掩去。

「好,」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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