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第三年,我在公司的年會上把妻子林晚晴正式介紹給所有同事。
她曾是全市知名的舞蹈冠軍,如今是我創業團隊的核心合夥人。
所有人都羨慕我娶了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伴侶。
直到我表哥顧言,在台上致辭時突然情緒失控哽咽著說不出話。
台下有人竊竊私語:“看到昨晚公司總群裏的視頻了嗎?他看著挺老實,沒想到玩的還挺花。”
有人低聲附和:“是啊是啊,還以為是什麼清冷精英,沒想到啊沒想到。”
林晚晴突然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快步走上台。
她拿過話筒,聲音清晰而冷靜:
“昨晚和顧言在一起的人是我,有什麼話來辦公室跟我說。”
她站在顧言身邊,像一尊守護神。
目光卻一次也沒有落在我身上。
01
年會會場瞬間死寂,隨即爆發出更壓抑的嗡嗡議論聲。
所有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幸災樂禍的,像針一樣紮在我背上。
幾分鐘前,我還是眾人眼中的人生贏家,擁有成功的事業和令人豔羨的妻子。
此刻,我卻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的妻子,當眾承認與我的表哥有染。
“我就說,林晚晴那樣的女人,怎麼會甘心跟著他白手起家,原來是早就搭上了顧副總這條線。”
“顧言看著正經,沒想到啊,兔子還吃窩邊草,還是自己表弟的老婆。”
“這下有好戲看了,公司股權怎麼分?怕是要大地震了。”
這些話語碎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我死死攥著酒杯,指節發白,冰涼的液體幾乎要晃出來。
我想衝上台質問,想抓住林晚晴的肩膀問她為什麼,但我的腳像被釘在了原地。
眾目睽睽之下,我連失態的資格都沒有。
“阿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合夥人老周湊過來,壓低聲音,臉上是難以置信的擔憂。
我怔怔地回過頭,卻瞥見坐在主位的母親,臉色煞白,捂著胸口,呼吸急促起來。
“媽!”我驚呼一聲,撥開人群衝過去。
“咚”的一聲,母親支撐不住,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終於,這場鬧劇以最不堪的方式,撕碎了我所有的體麵。
從急救車上到醫院,我的手一直在抖。
林晚晴跟著車來了,她想靠近,被我一把推開。
“別碰我媽!”我的聲音嘶啞,帶著我自己都陌生的恨意。
她踉蹌一步,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地跟在後麵。
直到母親被推進搶救室,我才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來。
手機屏幕亮起,是幾條工作群無關緊要的消息推送。
沒有林晚晴的任何解釋,一句都沒有。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去辦理各種手續。
不料在繳費窗口,卻撞見了顧言和一位相熟的醫生朋友在走廊角落聊天。
“行啊你,老顧,沒想到你這麼......深藏不露。”
醫生的語氣帶著調侃。
顧言看著窗外,側臉線條緊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記得,她不是你表弟媳婦嗎?”
顧言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這......不怕你表弟跟你翻臉啊?”
“反正我和阿深是親戚,一輩子的兄弟,不差這一晚上的誤會。”
顧言的聲音低沉。
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沒想到你這工作狂還是個情種。你對林晚晴這麼好,她領情嗎?”
“不用她領情,隻要她過得好就行。能......能以這種方式護著她,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恍然記起,當初介紹林晚晴和顧言認識,是因為公司剛起步,需要顧言所在大公司的人脈資源。
林晚晴為了幫我,主動去和顧言接觸。
那時顧言已經是很出色的職業經理人,我常聽林晚晴說起“顧言哥幫了我們很多”、“顧言哥很有能力”。
我隻顧著為拿到資源高興,沒注意到她提及“顧言哥”時,眼中那份不自覺的依賴和欽佩。
那次合作成功後,林晚晴和我結了婚。
我以為我們的感情牢不可破,是事業和生活的雙重伴侶。
沒想到。
“顧言。”
林晚晴的聲音響起,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穿著一身便服,身形單薄。
顧言立即迎了上去,柔聲責備道:
“你怎麼跑出來了?你昨晚也受了涼,需要休息。”
“你一直不回來,我有點擔心......阿姨怎麼樣了?”
她看向我,眼神複雜。
顧言立即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走吧,先回去,別著涼了。阿姨那邊......阿深在,會沒事的。”
林晚晴依偎在他身旁,像極了一對互相扶持的患難情侶。
我控製不住顫抖的聲音:“顧言!林晚晴!”
02
林晚晴回頭看到我時,臉上的溫和一掃而光。
她快步上前攔住了我,“阿深,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回頭跟你解釋。”
她竟以為我來醫院是找顧言麻煩的。
“解釋?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媽都......”
“你別鬧!”林晚晴突然沒了耐性,
“阿言昨晚為了公司那個緊急項目,淋了雨,發了高燒,今天強撐著去年會,現在還沒完全退燒,你就非要跟到醫院來鬧嗎?懂點事吧,阿深。”
“晚晴。”顧言虛弱的聲音響起。
“你別對阿深發火,有點耐心跟他解釋清楚好不好?今天在年會上......也是情急之下沒辦法,他肯定一肚子火氣和委屈。”
顧言的話瞬間捋順了林晚晴的脾氣。
“改天我會跟你解釋清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放心,我和阿言之間清清白白。你先照顧好阿姨,公司的事......有我們。”
她刻意強調了“我們”兩個字。
原來對我這個丈夫的解釋和安撫,隻需要顧言一句話。
可笑。
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走向搶救室的方向。
背影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夜裏我在病房守著母親。
顧言發來了消息解釋年會的事。
“阿深,你放心,那晚我和晚晴是在一起,但隻是在公司處理突發危機,視頻是斷章取義。她是為了保護我和公司的聲譽才不得已站出來。”
“如果讓你和阿姨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我會補償你。”
“等這件事過去了,我們決定把手裏那個最賺錢的子公司的管理權轉給你,算是賠罪。”
我關掉了消息,隻覺得可笑。
在他們眼裏,利益和權力就可以撫平一切。
她舍不得讓顧言承受的非議,最後都落在了我和我母親身上。
如今母親被氣到心臟病發躺進了醫院,道歉補償又有什麼用?
“阿深......”
母親醒了過來,聲音虛弱,整個人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我跪在她的病床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兒子......這婚姻,還是算了吧。”
聽到這話,我心裏狠狠疼了一下。
母親從搶救室走一遭,醒來還在擔心我。
“嗯,媽,聽你的。”
我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回答道。
第二天,父親趕到醫院,他氣得手都有些抖。
我趕緊扶住了他的手臂。
“爸,不生氣,公司垮不了,婚姻......沒了也能活。”
話音剛落,我就對上了林晚晴清冷的眸子。
她拎著一些高檔補品剛進了大廳的門。
03
爸小聲問我:“她怎麼來了?你讓她走,你媽不想見她。”
林晚晴掃了我倆一眼,語氣滿是不悅。
“阿深,你怎麼把叔叔也叫來了?晚阿言需要靜養,你們別再去打擾了。”
林晚晴手裏拎著的明顯是些針對男性調理的補品。
我立即反應了過來,她根本不是來看望我媽的,而是趕著去照顧“身體不適”的顧言。
我扶著爸顫抖的肩說道:“不用擔心,我們不是來找顧言的。”
見我轉身要走,林晚晴突然問道:“剛剛你說什麼沒了也能活?”
當著我爸的麵,我實在不想跟她吵架。
於是隨口扯了個謊:“項目。公司一個新項目,黃了就黃了,我能承受。”
林婉晴皺了下眉,就像沒聽懂我在指桑罵槐。
“早點送叔叔回去休息吧,公司那邊,我先幫你盯著。”
父親擔心我的狀態,讓我回家好好睡一覺。
可我卻鬼使神差點開了顧言的朋友圈。
他發了一張照片,是一份熱粥和小菜,配文:病中暖意,勝過千言萬語。謝謝你。
我點了個讚,回複了一句祝早日康複,退出了朋友圈。
林晚晴的消息就馬上彈了出來。
“別在這陰陽怪氣,趕緊刪掉!我都承諾過你會解釋清楚,也會給你補償,你到底在鬧什麼?非要搞得大家臉上都難看嗎?”
我隨手關掉了消息沒有理她。
緊接著顧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阿深,看到你的祝福......我有點意外。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晚晴最近壓力很大,又要處理公司的爛攤子,又要擔心你誤會,我看著都心疼,你要多體諒她。”
我苦笑了一聲,我的妻子為別的男人辛勞,到頭來還是我不體諒。
林晚晴騙了我。
顧言,也在自欺欺人。
04
母親出院後,我搬回了婚前自己買的一套小公寓。
趁林晚晴沒回來,我去了趟我和她的家,打包了自己的核心物品和部分重要文件。那個充滿我們共同回憶的地方,此刻令人窒息。
直到幾天後,林晚晴發現我的東西少了,她才打了個電話過來。
“沈深,你什麼意思?一聲不吭回來拿走東西?這是要分居?”
“那裏還是你的家,但不是我的了。”
聽我語氣冷淡,林晚晴試圖緩和氛圍。
“阿深,別跟我鬧了好嗎?我回來了,胃有點不舒服,回來給我煮碗醒酒湯吧。”
以前應酬喝多了,她總撒嬌讓我給她煮醒酒湯。
無論多晚,我都會爬起來給她弄。
“那不是我的家了。”
林晚晴沉默了幾秒,“你就不能像顧言哥一樣成熟一點嗎?他從來不會這樣情緒化。”
我苦笑了下,掛斷了電話。
原來在她心裏,顧言才是成熟穩重的標杆,而我,隻是個情緒化的、不成熟的男人。
過了幾天,我一直跟進的一個大客戶突然打電話,說之前談好的續約合作出了點問題。
“沈總啊,不是我不講信用,主要是聽到些風言風語,說你們公司內部......嗬嗬,不太穩定啊。我們合作看重的是長期穩定,你這後院起火,讓我們很難放心啊。”
問了半天,對方才支支吾吾說道:
“聽說你太太和那位顧總......關係匪淺?現在公司決策,到底是誰說了算?沈總啊,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但偏偏趕在續約當口出這麼個事,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聽到這話,我心都涼了。
這個客戶是我一手啃下來的硬骨頭,是公司重要的現金流來源。
如今因為內部醜聞就要丟單,我不甘心。
我跟客戶解釋了半天,他建議我最好拿出點誠意,比如親自帶新的合作方案過去,穩定軍心。
我火急火燎趕去和林晚晴共同的家取落在書房保險櫃裏的原始合同和核心數據備份。
可我的指紋卻刷不開家門了,連密碼也變了。
我給林晚晴打電話,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半個小時後,她才回了個電話。
“沈深你回家了?等我,我馬上回,顧言哥在跟我談事。”
可林晚晴卻一直沒有回家。
客戶催了我好幾次,最後無奈地告訴我他們董事會有了其他考慮,合作暫時中止。
我呆坐在曾經的家門口,直到天黑透了,她也沒回來。
晚上十點多林晚晴終於回了電話。
說話的卻是顧言。
“阿深,有事嗎?晚晴她在洗澡。”
我愣了幾秒。
洗澡......在我和她的家裏,另一個男人接電話,說她正在洗澡。
“沒事了。”
我按掉電話,拉黑了林晚晴和顧言的所有聯係方式。
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助理:
林晚晴重大過失,給予開除處理。另外,暫停和顧言的一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