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走上城牆被斬首時，女帝殷蓉正攬著蘇廉久，在台下冷眼旁觀。

這是我第九十九次，死於蘇廉久的構陷。

他誣我通敵，殷蓉明知真相，可還是漫不經心地開口。

“既然廉久說要親眼看著逆臣伏法，那便淩遲吧，慢些，讓他多受點罪。”

望著她，我腦海中是九十九次死亡的慘狀。

被毒酒灼穿喉嚨，被白綾懸於梁上，被汙與宮女有染，亂棍打死......“殷蓉，” 我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可知，我為何一次次回來？”

她終於挑眉，眼底浮起幾分玩味。

蘇廉久卻笑得更陰鷙了，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惹得她低笑出聲。

心死不過一瞬。風猛地灌進衣領，我張開雙臂，縱身躍下城牆。

【檢測到宿主放棄任務，終極模式啟動。】

【您的心聲，將昭告天下。】

身體撞向地麵的前一秒，我的聲音穿鑽進大殷每一個子民的腦海：​【暴君殷蓉，寵臣蘇廉久，你們構陷我九十九次的罪行，今日，便讓這天下人一同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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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的瞬間，圍觀的百姓瞬間都愣住了。

劇痛炸開時，我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脆響，身體砸在刑場的地上，濺起的鮮血迅速漫開。

周圍的百姓見到此景，非但不害怕，反而一口口唾沫啐在我的屍身上。“禍國殃民的賤奴，死了都臟了這刑場的地！”

“肯定是用妖術勾著陛下，現在還想裝可憐博同情，惡心！”

“我娃兒去年餓死，就是因為他霸占國庫，不給百姓發糧！殺得好！”殷蓉攬著蘇廉久從高台上走下來，目光掃過我身下的血泊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靴尖輕晃我下巴，眼底沒有半分憐憫，隻有玩味的冷笑，仿佛不是曾與她同床共枕的皇夫，隻是一隻死到臨頭的螻蟻：

“廉久這次選的死法，倒是比前 98 次都有趣些。”

有趣？

這兩個字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我殘存的意識。

我九十九次痛苦，九十九次掙紮，在她眼裏不過是解悶的戲碼，供她和蘇廉久取樂的談資。

原來，我一次次回來，一次次抱有期待，竟都荒唐得像個笑話。

蘇廉久立刻低笑起來，聲音柔得發假。

“陛下說得是，這賤人能讓陛下會心一笑，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可那得意還沒褪去。

一道尖利又狠毒的心聲突然像驚雷般響徹天地，蓋過了所有嘈雜：

【這次他總算死絕了！】

【我記得鎮北將軍總護著這個賤奴，那下次宮宴我就說他私通北狄，把他一家老小都趕盡殺絕，讓他陪那個賤人去！】

【還有上次幫他說話的老臣，一個個都得死！】

刑場瞬間死寂，百姓們臉上的怒容僵住，眼神裏滿是錯愕。

蘇廉久自己也慌了，臉色瞬間慘白，下意識攥緊殷蓉的衣袖。

“不......不是的！陛下，這是妖術！是他搞的鬼！”

我以為終於會有人信我。

可百姓們反應過來後，非但沒懷疑蘇廉久，反而更憤怒地朝著我嘶吼：“叛徒！臨死了還耍妖術陷害蘇公子！”

“蘇蘇公子心腸最好，去年還給咱們送棉衣，怎麼會害鎮北將軍！”

“當年要不是蘇蘇公子開倉放糧，我們早就餓死了，現在這賤奴竟然敢詆毀我們的恩人！”

“燒了他！燒了叛徒！”

看著他們憤怒的樣子，我心中的期待瞬間灰暗了下去。

當年苦苦求殷蓉開倉放糧的人是我皇夫曲藝川，他蘇廉久竟然恬不知恥冒名頂替！

我甚至能感覺到有人扛著柴火衝過來，火把的熱浪撲到臉上，灼得皮膚發疼。

他們要燒了我，連我最後一點存在的痕跡，都要抹去。

就在火苗要落到我身上時，我的心聲突然響起。

【你們罵我是叛徒，可知三年前邊疆大旱，是誰開倉放糧，救活十萬饑民？】

【是你們口中純潔的蘇蘇公子，還是我 —— 這個禍國殃民的叛徒曲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