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這一問，仿佛在滾燙的油鍋裏潑了一盆冷水，整個宴會廳的嘈雜都凝固了一瞬。

李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當著所有親戚的麵，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窟窿。

“不......小雅，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語無倫次，眼神慌亂地想要解釋。

婆婆的反應比他快多了，立刻尖著嗓子，強行打圓場：“他胡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你嫁過來三年肚子都沒動靜，我們做長輩的著急，就托人找了個老中醫給你瞧了瞧，醫生說你宮寒，體質虛，不容易懷上！”

“是啊是啊！就是宮寒，不容易懷上！”李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點頭附和，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我心裏冷笑不止。

上一世，他們就是用這個“宮寒”的借口，給我灌了整整三年所謂“調理身體”的苦藥。那些藥湯黑乎乎的，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婆婆每天都親手端給我，盯著我喝下去。

恐怕，那些藥才是導致我遲遲不孕的真正元凶！

我沒有當場拆穿他們，反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無比委屈的模樣，眼眶恰到好處地微微泛紅。

“原來是這樣......媽，李軍，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害我白白擔心了這麼久，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問題，偷偷哭了好幾回。”

我垂下眼瞼，聲音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幸好前陣子我同事心疼我，非拉著我去市一院做了個全麵的孕前檢查。西醫說我身體好得很，各項指標都特別棒，還說我這種體質最容易生兒子呢！”

“生兒子”這三個字，像一根金針，精準地紮在了婆婆最敏感、最貪婪的神經上。

她的表情瞬間一僵，看我的眼神立刻複雜起來，有懷疑，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死死壓抑住的渴望和貪婪。

賓客們的風向也徹底倒向了我這邊。

“就是啊，懷不上不一定是女方的問題嘛！現在多少男的有問題。”

“這家人真有意思，瞞著兒媳婦偷偷說人家不能生，現在人家懷上了，看他們怎麼收場！”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平時看著李軍文質彬彬的，沒想到背地裏這麼說自己老婆。”

李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親戚們的指指點點和鄙夷目光弄得無地自容，尷尬地站在那裏，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主動“大度”地給他們一個台階下。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現在不是雙喜臨門嘛！小偉的婚事要緊，我的肚子也等不起，可這房子......”

我故作為難地歎了口氣，蹙起眉頭，“賣是肯定不能賣了，我這胎不穩，醫生千叮萬囑要靜養，不能挪動。可總不能讓弟弟和弟妹沒地方結婚吧？這傳出去，還以為我這個做嫂子的容不下人呢。”

小叔子李偉和陳倩的臉上剛剛破滅的希望又瞬間燃起了，兩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終於拋出了我為他們精心準備好的誘餌。

“我想起來了，我名下不是還有一套陪嫁房嗎？”

這話一出，李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像餓了三天的狼看到了肉。

婆婆也猛地精神一振，急忙追問：“對啊！我怎麼把那套房子給忘了！小雅，那房子不是一直空著嗎？”

“是啊，”我溫婉地點點頭，笑得格外賢惠，“當初我爸媽心疼我，特意買在離我娘家近的地方。雖然不大，但也是精裝修的兩室一廳，小偉他們小兩口住進去，綽綽有餘了。”

我看向李偉和陳倩，笑得人畜無害，像一個真正的聖母。

“弟妹，你們要是不嫌棄，那套房子就先借給你們當婚房，你看怎麼樣？”

陳倩喜出望外，連忙激動地捅了捅李偉的胳膊，“太好了！謝謝嫂子！嫂子你真是個大好人！”

李偉也一改之前的囂張，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謝謝嫂子！你真是太大度了！等我兒子出生了，一定讓他認你做幹媽！”

看著他們迫不及待的醜陋嘴臉，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我頓了頓，裝作忽然想起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不過......那房子有一點小問題。”

“什麼問題？”婆婆立刻緊張地追問，生怕這到嘴的鴨子飛了。

我幽幽地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講鬼故事的語調說道：“那房子啊，自從去年......小偉的前女友在裏麵出了事之後，就一直空著沒人敢住。”

“周圍的鄰居都說，那屋子陰氣特別重，不幹淨，尤其到了晚上......”

我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我輕輕瞥了一眼身邊的婆婆和老公李軍。

隻見他們兩個人的臉，在瞬間褪盡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的恐懼！

尤其是李軍，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發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仿佛看到了什麼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我心中冷笑。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

那套陪嫁房，就是他們去年聯手害死小叔子那個因為不願分手而苦苦糾纏的前女友——蕭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