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第一縷熹微透過落地窗前的白紗,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地上灑落的衣物印證了屋中的男女在昨夜發生了什麼。
身陷大床的林憶薇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隻覺得荒唐。
時隔五年,兩人重逢第一天,林憶薇就跟前金主又睡了。
他中了算計欲火焚身,她因為公司資金鏈斷裂借酒消愁。
而且金主爸爸比五年前更牛了——從紅圈領頭律所的扛把子混成了高級合夥人。
“早。”靠在床頭的盛徽聿見林憶薇醒了,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煙盒,叼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隨後從他枕邊將林憶薇的手機丟給她,“你沒醒的時候,我幫你接了個電話。”
“你憑什麼接我電......”
林憶薇不爽地拿過手機,沒注意到一旁的煙霧繚繞中,眼神變得越來越幽沉的盛徽聿。
他忽然掐滅煙頭,猛地傾身將林憶薇壓回床上,手指扣住她的下巴。
盛徽聿打斷她:
“有未婚夫了,還出來和別的男人睡?嗯?”
林憶薇揮手就拍開了盛徽聿的手,剛想翻身卻被盛徽聿更用力地壓在身下。
他嘴角噙著壞笑,眼裏也有戲謔:“怎麼,怕我說了不該說的,所以急著去給你的凱文解釋?”
“跟你有關係?”
“怎麼沒關係?”盛徽聿壓得更低,幾乎要讓二人鼻尖相抵,“我是律師,剛好可以給自己拉個單子——我跟你未婚夫說,將來要打離婚官司可以找我,我專門收留心碎的小烏龜。”
林憶薇幾乎可以想象到盛徽聿是如何用自持又挑釁的腔調對凱文說這話。
她在心裏暗暗罵了聲混蛋。
“盛律真是一如既往的......樂於助人。”林憶薇偏開頭,“那我‘老公’要是問第三者是誰,你怎麼回答?”
盛徽聿隻是嗤笑一聲,不答反問:“那貨是個老外?說中文說得抑揚頓挫的。”
“中法混血,帥得慘絕人寰的那種。”林憶薇挑了挑眉,使出吃奶的勁才終於推開了覆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翻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穿,絲毫不覺得盛徽聿一直追隨著自己目光讓她尷尬。
畢竟昨晚她抱著盛徽聿肌肉線條流暢的後背時,也是狠狠摸了幾把。
而且五年前看得夠多了。
“這麼帥不是也沒留住你的心。”盛徽聿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憶薇雪白的肌膚,又眯了眯眼,掩蓋了些眼底的戾氣,“喝兩杯就跟著我上床了,我怕也不是你第一個小白臉吧?”
林憶薇開始扣襯衫的扣子,一點想好好解釋的想法都沒有:“是呢。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小六了。”
她拎起包包,正打算推門出去之前卻還是使了個壞。
她回頭衝著床上還全裸著的盛徽聿道:“有機會我帶你見見那五個哥哥。”
盛徽聿被她氣得抄起一個枕頭就甩過去,但卻被對方用力關上的房門穩穩擋住。
盛徽聿氣得在床上冷笑,但笑了幾聲卻忽然笑出了蕩漾的意味。
“還小六呢,你倒是想得美。”
五年前,盛徽聿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林憶薇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演員。
一次官司二人意外結緣,林憶薇付不起律師費,就采取了最古老的辦法——肉償。
之後她就做了人前冷麵閻王,人後衣冠禽獸的盛徽聿一年的的金絲雀。
但是有一天,林憶薇忽然不辭而別遠走外國。
一直到三年前,林憶薇成了美國聲名鵲起的製片人時,盛徽聿才重新在熒幕上看見她。
再見,就是昨晚床上見了。
林憶薇坐在商務車後座舉著手機貼近耳朵,等待撥通的時間裏,她悄悄在心裏吐槽,昨天晚上盛徽聿是一點沒有憐香惜玉。
電話通了。
“薇!”電話那頭傳來凱文跟猴叫似的聲音,刺耳得讓林憶薇不由地把手機拿遠了點。
“薇薇,快實話告訴我,你昨晚幹什麼去了?說,是不是一夜春宵?”
林憶薇默默翻了個白眼。
她的“未婚夫”凱文,但其實隻是她的合夥人——
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家裏有礦的富n代,但凱文爹媽說如果敢娶個男人回家,一毛錢別想要。
於是放心不下家產的混血gay和急需現金流周轉的Vivian一拍即合:
假結婚糊弄凱文他爹,然後拿著錢一起盤活他倆的北冰洋影視公司!
但林憶薇現在焦頭爛額的,根本沒心情給凱文說自己那些風流韻事,她張口就是正事:
“快說,讓你找的律師找到沒?”
“找到了,君麒的盛徽聿,有了他咱們這把穩贏......”
林憶薇立刻打斷沾沾自喜的凱文:“換一個!”
這叫什麼事?
剛剛她才“羞辱”了一番盛徽聿,這下還要捧著錢去求他打官司。
林憶薇隻覺得自己被命運背刺了。
“不能換!盛徽聿的勝率是百分百好嗎?再說了,就咱家虞嬈這名聲,紅圈其他律所都懶得搭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個頭鐵......哦不,靠譜的!不換就不換!”
半年前,林憶薇跟凱文一起籌備了《破曉》這部隻要上線,就絕對盆滿缽滿的中美合資電影。
但就在演員進組、劇組開機的前一天,女一號虞嬈留學期間的前男友突然跳出來爆料她為他墮胎以及兩人的愛情電影。
一夜之間,虞嬈的口碑在國內外全麵崩盤。
一聽虞嬈出事,最扛票房的男一號的團隊馬上就帶著藝人跑路,然後劇組開不了機,北冰洋股票暴跌,劇組投資方也蠢蠢欲動地準備撤資。
若這事如果不能解決妥當,別說林憶薇不能給北冰洋影視打了水漂的幾十億投資一個交代,必須引咎辭職之外......
她剛捧起來的虞嬈,也是死路一條。
所以林憶薇從美國飛回來處理這事,一天連軸轉找不到個靠譜的律師,就去酒吧買醉,然後睡了被算計的盛徽聿。
“薇薇,我知道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盛徽聿,”凱文不肯放棄,繼續勸說,“盛徽聿接電話的時候都告訴我了。”
林憶薇扶額。
“多年不見,剛重逢,你就給人拽床上去強製愛了,說明你對他餘情未了,現在有個既能讓你重拾舊愛,又能讓咱們的事業枯木逢春的機會,你......”
這番話林憶薇連聽完的勇氣都沒有。
“盛徽聿說我強製愛,餘情未了?”
“對啊。”
果然是律師,這蒙太奇的謊言說的,林憶薇此刻已經後悔剛才羞辱他羞辱得太風平浪靜。
她深吸一口氣:“我告訴你,紅圈那麼多家律所那麼多律師,誰都可以,就是盛徽聿不行。”末了,林憶薇還補了句,“絕對不行!”
“姐妹,您別傲氣了行嗎?現在高層都等著你回來之後把你做成刺身,再丟進北冰洋喂北極熊,虞嬈那裏也嗷嗷待哺等你拯救,你就為了自己那點愛而不得就不用?”
“我就問你,幾十億美刀和麵子,你選什麼!”
選幾十億。
盛徽聿和她好說歹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赤誠相見過了,麵子這種偽裝的東西不要也罷。
但是北冰洋高層那群傻老外,雖然麵上和她談笑風生,但是心底早就想把她這個亞洲女人踢出局了。
“你說得對。但我告訴你,我對盛徽聿壓根沒什麼‘愛而不得’!”林憶薇對著電話那便的凱文輸出一番,然後掛斷電話把手機丟到一旁。
“師傅掉頭,去君麒。”
一切都行雲流水。
林憶薇看著窗外的街景,隻覺得胸悶氣短。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