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囡囡？囡囡？跑哪兒去了？”

新爸爸一進門，就習慣性地喊我的名字。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

“不在家嗎？”

媽媽脫下外套，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

“膽子大了，讓她在家反省，她倒好，跑出去玩了。別管她，我看她什麼時候知道回來！”

聽到媽媽的話，我的心像被一根細細的針狠狠紮了一下，又疼又酸。

我沒有出去玩，我就在這裏啊！

我焦急地飄到媽媽身後，繞著她打轉，一遍又一遍地解釋：

“媽媽，我沒有出去玩，是陽台太滑了，我不小心摔下去了，我就掛在外麵......”

“媽媽，你看看我，我就在你旁邊啊！”

可是，她聽不見。

我的聲音像微風一樣，吹過她的耳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的身體直接穿過了她的肩膀，帶不起一絲漣漪。

他們完全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

爸爸從媽媽懷裏接過弟弟，高高地舉起來，用他硬硬的胡茬去蹭弟弟的臉，逗得弟弟咯咯直笑。

媽媽則一臉幸福地看著他們，然後走進廚房，開始準備弟弟的晚餐。

很快，廚房裏飄出了香甜的米糊味。

這個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溫馨得像一幅畫。

隻是這幅畫裏，再也沒有我的位置。

他們走遍了客廳，走進了我的房間，爸爸還打開衣櫃看了看，嘴裏念叨著：“這丫頭，能跑哪兒去。”

媽媽冷哼一聲：“她愛去哪去哪，真是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了，還敢跟我們甩臉子了。”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感覺自己像一個多餘的物件。

隻能蜷縮在角落裏，默默地流著眼淚。

我的身體，我那具小小的、冰冷的身體，就掛在離他們不過幾米遠的陽台外麵。

隻要他們願意拉開窗簾，隻要他們願意抬頭，隻要他們願意朝著窗外看上那麼一眼，就能發現我。

可是沒有。

他們沒有。

客廳的燈光那麼暖，照在他們幸福的笑臉上。

而我，被隔絕在了無盡的黑暗和冰冷裏。

我太想念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覺了。

雖然媽媽的話讓我很難過，但我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們。

我想看看可愛的弟弟。

弟弟被放在了客廳的地毯上，他正抓著一個爸爸新買的彩色搖鈴，胖乎乎的小手搖得“叮當”作響，玩得不亦樂乎。

我慢慢地飄到他身邊，蹲下來，想像以前一樣，輕輕摸摸他的頭，逗他笑。

我伸出手，明知道會穿過去，但還是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他頭頂柔軟的胎毛時，弟弟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他抬起頭，那雙純真無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所在的方向。

他沒有像之前我逗他時候一樣地笑，也沒有伸出手來要我抱抱。

原本掛著笑容的臉龐，反而瞬間垮了下來，嘴巴一撇。

一聲響亮而尖銳的哭嚎，劃破了屋子裏的溫馨。

他的哭聲裏充滿了恐懼，小小的身體因為害怕而顫抖，仿佛看見了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